何雨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秦淮茹?上吊?
他刚谈完一个价值百亿的商业蓝图,刚拿到京城第一家合资公司总经理的“船票”,脑子里装的都是美金、港币和未来几十年的风口。
结果一扭头,有人跟他说,秦淮茹在厂门口玩上吊?
这感觉,就像一个刚参加完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的物理学家,被告知他家小区的熊孩子正在用他的获奖证书擦屁股。
荒诞。
且可笑。
“慌什么!”何雨柱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马华,声音沉稳。
他转向杨厂长,杨厂长那张刚被喜悦撑满的脸,此刻已经垮了下来,急得直搓手。
“雨柱,这……这可怎么办?厂门口啊!影响太坏了!这要是真出了人命……”
“厂长,您别急。”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胳膊,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走,去看看。”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秦淮茹这个人,比谁都惜命。
让她死?那比杀了她还难。
三人快步赶到轧钢厂雄伟的大门口。
好家伙,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工人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气氛喧闹又诡异。
人群中央,一出活灵活现的苦情大戏正在上演。
秦淮茹果然站在一个半高不矮的板凳上,脖子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根崭新的麻绳,绳子另一头,只是象征性地搭在门卫室的房檐上。
她脸色惨白,头发凌乱,正对着围观的工人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我没法活了啊……我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婆婆……”
“我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说停工就停工……”
“何雨柱他逼我,他跟院里的人一起逼我,不给我留活路啊!”
她旁边,贾张氏更是把“撒泼打滚”这门艺术发挥到了极致。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杀千刀的何雨柱啊!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老小啊!”
“没天理了!厂领导也不管管吗!眼睁睁看着他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母女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成功煽动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工人,人群里已经开始响起一些同情的议论声。
何雨柱目光一扫,还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易中海。
这位一大爷背着手,眉头紧锁,一脸的痛心疾首,时不时还对着身边的人摇摇头,叹口气,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仿佛他才是最公正、最心痛的那一个。
“厂长,你看这……”保卫科长满头大汗地挤过来,一脸为难。
杨厂长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快,快把人劝下来啊!”
“劝不下来啊!一靠近她们就说要踢凳子!”
何雨柱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演戏?
演得还挺全套,连观众和气氛组都安排好了。
他分开人群,径直走了进去。
“师父!”马华紧张地跟在后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何雨柱身上。
秦淮茹的哭声一顿,眼神怨毒地看向他。
贾张氏的叫骂声更响了:“你个丧尽天良的何雨柱!你还敢来!你就是来看我们淮茹死的!”
何雨柱理都没理她。
他走到保卫科长身边,压低了声音,但音量却又恰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得清清楚楚。
“科长。”
“何……何厂长……”
何雨柱指了指秦淮茹脚下的凳子。
“找两个人,过去,把凳子给我踢了。”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保卫科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何厂长,这……这可使不得啊!要出人命的!”
杨厂长也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他:“雨柱!你疯了!别胡来!”
何雨柱轻轻推开他的手,眼神平静得可怕。
“厂长,科长,你们放心。”
他目光扫过秦淮茹僵住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出了人命,我何雨柱一个人负责。”
“但是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
“她,不敢死。”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分析,看向了秦淮茹的脖子和脚下。
“你们看,那绳子,是个活扣,根本勒不死人。”
“再看那凳子,离地也就一根筷子的高度,她一伸腿就能够到地。”
“你们谁见过上吊的人,脖子上连条红印子都没有的?”
“这不叫上吊,这叫演戏。拿自己的命,拿厂里的声誉,拿各位工友的同情心当道具,演一出博同情的烂戏!”
一番话,掷地有声。
人群,瞬间炸了!
“嘿!你别说,还真是!那绳子套得比我围巾都松!”
“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哭得那么大声,一滴眼泪没见掉下来。”
“活扣?我的天,这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啊!”
“太缺德了!拿这种事开玩笑!”
议论声从同情,瞬间转为鄙夷和嘲笑。
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从惨白变成了涨红,又从涨红变成了铁青。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烈日下暴晒,数百道目光,每一道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贾张氏的哭嚎也卡在了嗓子眼,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易中海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想把自己从这场闹剧里摘出去。
何雨柱缓缓走到秦淮茹面前,抬头,仰视着站在凳子上的她。
这个视角,曾经是傻柱仰望女神的视角。
但此刻,在他眼里,只有滑稽和可悲。
“秦淮茹。”他平静地开口。
“收起你这套吧,没用了。”
“厂里为什么停你的职,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车间散播谣言,挑拨离间,败坏厂里的风气,不开除你只是让你停工检讨,已经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了,现在还来厂里玩这套?你有好好检讨吗?看来你是真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啊!”
“院里的人为什么躲着你,你也清楚。你把别人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把吸别人的血当成天经地义,忘恩负义,谁还敢跟你沾边?”
“路,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怨不得任何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秦淮茹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羞愤。
何雨柱看着她,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他指了指那根绳子,又指了指凳子。
“你要是真有骨气,真想死,现在就踢。我何雨柱敬你是条汉子,保证给你办个体面的后事,你一家老小,我养了。”
“要是没这个胆子,就麻溜地自己滚下来。”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残忍。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噗嗤——”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嘲笑声像是潮水般,将秦淮茹彻底淹没。
她终于撑不住了。
那根救命稻草般的绳子,此刻却像一条毒蛇,缠绕着她的尊严。
她哆哆嗦嗦地,手忙脚乱地解开脖子上的绳套,然后狼狈不堪地从凳子上爬了下来,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贾张氏也顾不上装死了,连滚带爬地过来扶住她。
在数百道鄙夷和嘲笑的目光中,像两只过街老鼠,头也不敢抬,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一场惊天动地的“上吊”大戏,就此以闹剧收场。
经此一役,秦淮茹在轧钢厂,在南锣鼓巷,最后一丝脸面和情分,也荡然无存。
几天后,轧钢厂的公告栏上,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通知,正式宣告了她职业生涯的终结。
开除。
彻底,干净。
秦淮茹,从此成了一个没有工作,声名狼藉,被所有人唾弃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