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回司空家老宅时，唐囡囡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既然躲不过，那就正面刚。
她唐囡囡什么场面没见过？
还能被这群所谓的上流社会名媛吓住不成？
司空瑾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下车前握了握她的手。
别怕。他低声说，有我在。
唐囡囡挑眉看他：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锋芒的笑：
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认怂的。
司空瑾被她这副斗志昂扬的样子逗笑了。
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很好。他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记住，你是司空家的女主人，不是来受气的。
两人并肩走进老宅。
管家早已等在门口，神色恭敬却疏离：
少爷，少奶奶，夫人在客厅等你们。
啧。
少奶奶。
这个称呼让唐囡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客厅里，果然如她所料，坐满了人。
上官琳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依旧是一身得体的旗袍，神色冷淡。
而她的四个女儿——
大姑姐陈凤，二姑姐陈云，三姑姐陈燕，小姑子陈娟，以及她们的丈夫、孩子，几乎全员到齐。
这阵仗，说是三堂会审都不为过。
唐囡囡一进门，就感觉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有审视，有好奇，有不屑，有敌意。
像探照灯一样，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她挺直脊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地迎上那些目光。
司空瑾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走到上官琳面前。
母亲。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上官琳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唐囡囡身上，带着明显的挑剔：
来了。
连个称呼都没有。
唐囡囡也不在意，微笑着点头：
这一声，叫得自然无比。
却让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上官琳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小姑子陈娟最先忍不住，嗤笑一声：
哟，这就叫上妈了？脸皮可真够厚的。
她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司空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唐囡囡却像是没听见，依旧微笑着看向上官琳：
妈今天叫我们回来，是有什么吩咐？
上官琳打量着她，半晌才开口：
既然进了司空家的门，有些规矩还是要懂的。
她朝旁边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佣人立刻端上来一套茶具。
给长辈敬茶吧。上官琳语气平淡，从你大姑姐开始。
唐囡囡心里冷笑。
果然来了。
下马威第一式——立规矩。
她面上却不显，从容地走上前，端起一杯茶，走向大姑姐陈凤。
大姐，请喝茶。
陈凤端坐着，并不伸手接。
她上下打量着唐囡囡，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唐小姐是吧？听说你以前家里是卖豆腐的？
这话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唐囡囡笑容不变：
是，几十年做豆腐的经验，我家人手艺很好。
陈凤轻哼一声，我们司空家，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小生意。
她刻意在小生意三个字上加重了音。
大姐说的是。唐囡囡从善如流，所以阿瑾才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说明我们互补，不是吗？
陈凤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接下来是二姑姐陈云。
她倒是接得快，却在接茶杯的瞬间，手指不小心一歪——
滚烫的茶水眼看就要泼在唐囡囡手上！
电光火石间，唐囡囡手腕巧妙一转，茶杯稳稳落地。
茶水溅湿了地毯，却半点没碰到她。
二姐小心。唐囡囡笑容温婉，这茶有点烫，没伤着您吧？
陈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脸色变了变，勉强挤出一丝笑：
没...没事。
轮到三姑姐陈燕时，唐囡囡格外警惕。
这位看起来最温和，但根据她之前收集的信息，这位三姑姐心思最深。
果然，陈燕接过茶杯时，笑容亲切：
囡囡别紧张，我们都是一家人。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太好？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提醒众人唐囡囡的出身。
唐囡囡面不改色：
谢谢三姐关心。我妈现在很好，她的豆腐坊生意不错，最近还在研发新产品。
豆腐坊啊...陈燕拖长语调，语气惋惜，那种小作坊，能赚几个钱？要不要来我们公司的食堂供货？虽然价格低点，但好歹稳定。
这话里的施舍意味太明显了。
唐囡囡正要回击，旁边的小姑子陈娟突然插嘴：
三姐，人家那是祖传手艺，不稀罕你那点订单。
她歪着头打量唐囡囡，眼神带着好奇：
不过说真的，你长得还挺漂亮的，怎么就看上我哥那个冰山了？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
司空瑾冷冷地瞥了妹妹一眼。
唐囡囡却笑了，转头看向司空瑾，眼神带着几分俏皮：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
陈娟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理由我服！
上官琳轻咳一声，打断了这场越来越偏离主题的。
好了。
她看向唐囡囡，目光深沉：
茶也敬了，人也见了。
既然进了司空家的门，就要守司空家的规矩。
以后每周的家庭聚会必须参加，出门要报备，交际应酬要注意分寸...
她一条条说着，语气不容置疑。
唐囡囡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直到上官琳说完，她才轻轻开口：
妈，您说的这些，我都会记住。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有件事我想先说明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我嫁的是司空瑾，不是司空家。
她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我会尊重家里的规矩，但不会无条件服从。
我是唐囡囡，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司空瑾的妻子。
她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
希望各位姑姐能明白这一点。
客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住了。
连司空瑾都侧目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上官琳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正要开口，唐囡囡却抢先一步：
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阿瑾先上楼休息了。
她微微颔首，然后自然地挽住司空瑾的手臂：
走吧，老公。
这一声，叫得又甜又自然。
司空瑾眼底泛起笑意，配合地点头：
两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相携上楼。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客厅里才爆发出压抑的议论声。
太嚣张了！陈凤气得脸色发青。
妈，您看她那样子！陈云添油加醋。
陈燕若有所思：这个唐囡囡，不简单啊...
只有陈娟，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我觉得...她挺酷的。
上官琳没有说话。
她看着空荡荡的楼梯，眼神深邃难辨。
这个儿媳妇...
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