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插上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银行App自动弹出一条消息：**您有一笔大额转账到账，请注意查收。**
她伸手关掉通知。
赵小曼盯着她看，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琴雯抬眼看向她，语气平静：“有事？”
“没……就是看你手腕那条链子。”赵小曼收回视线，手指在膝盖上的手机屏幕上滑了一下，“齐宇直播间刚推过同款，说设计师联名款，三千起步，限量两百条。你这戴的，不会是正品吧？”
琴雯弯腰把帆布包放在床沿，动作不紧不慢：“朋友送的。”
“朋友？”赵小曼笑了一声，身体往后靠进椅背，“你认识能买得起这种东西的朋友？上个月你还问我能不能借五十块交网费。”
琴雯拉开抽屉，取出笔记本翻了几页，头也没抬：“钱不是已经还你了。”
“嗯”赵小曼坐直了些，“谁送的？还是有人包养你了？”
琴雯合上本子，抬头看着她：“我现在有钱了，你想听实话？”
赵小曼一愣，随即扬起眉毛：“你说。”
“我在已经开始投资项目了，项目完结后结账。”琴雯从包里抽出一份打印资料，“老师介绍的活儿，你要不要也投资试试？我可以帮你引荐。”
她说着，手机把资料发送过去。
赵小曼，眼神在手机和她脸上来回扫：“周老师？他干嘛帮你？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周老师可能觉得我有天分，带带我。”琴雯把手机放桌上，“你要是感兴趣，我把周老师联系方式发你。”
赵小曼盯着那份文件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啊，琴雯，你现在说话都带风了。以前见秦治都唯唯诺诺，听说你现在能跟法学院系草搭上线？”
琴雯没接这话，转身打开衣柜，拿出换洗衣物：“人总得往前走。”
“也是。”赵小曼低头刷手机，声音轻下来，“不过……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先是被律政请吃饭，现在又拿人家送的奢侈品，外头要传起来，还不知道怎么说你呢。”
琴雯拧开水龙头，往盆里倒热水：“随他们说。”
“你不怕？”
“怕什么？”她拧干毛巾，“我又没偷没抢，别人花自己的钱送礼，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赵小曼盯着她背影，半晌没说话。
水声停了。
琴雯擦着手走出来，发现赵小曼正用手机对着她手腕的方向。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垂下，顺手把毛巾搭在椅背上。
“拍我干嘛？”她问。
“看看款式嘛。”赵小曼迅速锁屏，语气轻松，“我有个高中同学在代购圈混，她说这种链子最容易造假，想问问是不是真货。”
“那你让她查。”琴雯坐到自己床上，开始整理书包，“我不懂这些。”
“你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赵小曼忽然问。
“在乎有用吗？”琴雯把课本一本本塞进去，“秦治当众羞辱我的时候，谁在乎过我？现在我过得好一点，别人就接受不了了？”
赵小曼张了张嘴，没出声。
琴雯拉上拉链，抬头看她：“你要真关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你手机里那二十个网贷App，哪个快逾期了？借的八千还了吗？”
赵小曼脸色变了：“你翻我手机？”
“我没翻。”琴雯语气平淡，“但你每天半夜躲在被窝里打电话哭诉还款的事，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赵小曼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住手机边框。
琴雯看着她：“我不是要揭你短。只是提醒你，咱们都是穷过来的。别为了面子，把自己陷得太深。你要真想改，我可以帮你联系学校勤工助学岗。”
赵小曼冷笑：“所以你现在施舍我了？有钱了不起？”
“我不是施舍。”琴雯把充电器绕好放进包侧袋，“我是告诉你，赚钱有正路。别整天盯着别人的包和手表，日子是自己的，不努力迟早出事。”
赵小曼猛地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琴雯没答，只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却让赵小曼心头一颤。
她忽然意识到——琴雯早就知道她在偷拍。
而且，她一点都不慌。
两人对视几秒，赵小曼先移开目光。
她坐回椅子，语气缓了下来：“行，算我说错话。你也别生气。就是……好奇嘛。咱们室友这么久，你突然像换了个人，我有点不适应。”
琴雯点头：“我能理解。但以后别拍我了。我不想成为话题。”
“知道了。”赵小曼敷衍地应着，手指却悄悄滑开相册。
里面已有三张照片：琴雯试戴手链的侧脸、新手机的开机界面、购物小票一角。
她退出时，嘴角微微翘起。
琴雯躺到床上，闭上眼。
宿舍灯还亮着。
她听见赵小曼在打字，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持续不断。
她没睁眼，也没阻止。
有些事拦不住。
周伯涛说过，真正的猎手，从不追着猎物流血跑，而是提前堵住它逃命的路。
她现在缺的不是钱，是身份。
艺术品信托项目下周签合同，第一笔资金走合法通道。苏周那边已经答应带她去看一场私人拍卖，枭治的助理也回了邮件，约她周三下午去集团财务部谈合作框架。
只要再撑几天，她的收入就能公开化。
到时候，谁质疑都没用。
赵小曼敲完最后一行字，点击发送。
聊天窗口显示“消息已送达”。
对方回复很快：【搞到新料了？】
她回：【等我确认细节，明晚给你更猛的。琴雯和律政不止是普通帮忙，她手上那条链子是情侣款，官网限购，必须实名购买。】
对方：【干得漂亮，爆出来给你五千。】
她笑了笑，锁屏，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转头看向琴雯的床铺。
那人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像睡着了。
赵小曼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申请表——学生公寓调宿登记表。
她捏着纸角，犹豫片刻，又塞了回去。
现在搬走，太明显。
得等。
琴雯听见脚步声停在自己床边。
她没动，睫毛都没颤一下。
几秒后，脚步退开。
门轻轻合上。
应该是去洗漱了。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手机短信：**您有一笔3,000,000.元的资金入账，来源：基金会转账**。
她点开，然后清除所有通知。
给周伯涛发了条消息：
“老师，艺术品信托合同能提前一天签吗？我想尽快走流程，能不能追加投注。”
对方秒回：
“可以，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办公室再谈，等你。”
她回了个“好”字，放下手机。
翻身侧躺，面朝墙壁。
窗外，夜风掀起窗帘一角。
楼下路灯照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斜光。
琴雯盯着那道光，直到它被重新落下的帘布切断。
赵小曼赤脚走回来，路过她床边时顿了顿。
琴雯听见她低声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
但她记住了这个距离。
太近了。
下次，得把床头柜挪过来挡住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