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走后，琴雯把签收单折成小方块，塞进帆布包侧袋。画框已经被送进活动室，她站在门口听见里面还在笑，张磊正跟人说“琴姐这账算得比财务软件还准”。她没再进去，转身往走廊尽头走，打算趁天没黑完把《送餐优化路线图》再核一遍。
刚拐过楼梯口，几个人影从孵化园休息区站起来拦住她。
“琴雯。”领头的是经管学院创业社的陈涛，手里捏着打印纸，“你这利润报表，我们几个团队看了半天，有点事想问问。”
琴雯停下，手搭在包带上：“说。”
“两百万砸下去，第一个月就赚六十七万？”旁边一个女生冷笑，“食堂窗口都干不过你们，哪来这么多单子？是不是后台刷数据了？”
“还是说，律政学长帮你找了学校资源？”另一个男生接话，“听说后勤处王主任是他表舅？”
琴雯没动气。她拉开帆布包拉链，抽出两份文件：“这是首月财务汇总，这是每日订单波动与成本拆解表。你们要是真关心数据，我可以讲十分钟。”
没人接。
陈涛把纸拍回自己掌心：“别装专业。投资人谁不会找人做ppt？关键是——你懂吗？知道留存率怎么算吗？别以为穿个高跟鞋就能当女强人。”
琴雯抬眼看他：“我上周三凌晨一点半，在十一栋楼下骑手交接班，记录到三个学生因为外卖迟到投诉。第二天我把夜间配送补贴从八块提到十二块，加了‘准时险’选项。第四天，凌晨单量涨了两倍半。这个数据，你在哪里见过？”
一群人愣住。
她继续说：“云服务折扣，是我打了七通电话，拿三个月稳定用量作抵押谈下来的。宿舍代理权，我跑了四趟后勤处，每次等王主任开完会才敢递材料。你说的表舅关系——他在审批单上签字那天，律政正在法学院法庭打辩论赛直播。”
声音不高，但每句都像钉子，敲进空气里。
“你要觉得这是走捷径，”她看着陈涛，“你现在就可以去打那七通电话，试试能不能砍下五个点的服务器费用。或者明天开始，每天凌晨一点蹲宿舍楼，看有没有人愿意当代理员，你也可以投资200万，做一样的项目。”
四周静下来。
“还有问题吗？”她问。
“呵，演得挺像。”先前那女生撇嘴，“不就是想立个独立人设？谁不知道你靠送胸针绑上律政的？现在又送手链、送袖扣——下一个是不是要送自己了？”
琴雯没反驳。她从包里取出手机，解锁屏幕，翻出相册里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举起来：“这是我个人账户余额，这是给项目的注资凭证，这是和云服务商的沟通记录。所有资金流水、合同条款、执行节点，全部可查。你要不要扫码验我身份证？还是想调监控看我哪天几点进了后勤处？”
她顿了顿：“我没必要骗你们。项目赚了钱，我拿分成；亏了，我认栽。你们质疑我靠男人，行。那我现在问一句——你们谁投过两百万？谁带团队一个月回本？如果没有，凭什么说我做不到？”
人群松动了一下。
“说得轻巧。”陈涛收起打印纸，“反正我们不信。一个学期前你还被秦治当众骂舔狗，现在突然变投资女王？不是运气，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琴雯终于笑了下：“那你告诉我，运气能让我连续四天睡不着觉，就为了调整骑手排班？运气能让奶茶店老板主动拉群搞满减联动？运气能谈下服务器折扣？你们要是真觉得钱能解决一切，现在回去筹两百万，照搬我的模式试试。”
她把手机收回口袋：“我不需要你们信。但我做的事，每一笔都有迹可循。你们可以继续嚼舌根，也可以找个安静地方，把我的方案抄一遍，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说完，她绕过人群往前走。
“站住！”那女生喊，“你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靠讨好男人上位？”
琴雯回头：“我讨好谁了？律政没投一分钱，没签一个字合同。他要是真帮我，你觉得我能有决策权，一票否决权？”
话音未落，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
律政穿着深灰西装外套，左手插在裤兜里走过来。他看了眼围住琴雯的人群，眉头微皱：“干什么呢？”
“律政学长来了？”陈涛立刻换上笑脸，“我们在讨论琴雯的项目，感觉有些数据不太合理，正让她解释呢。”
“解释？”律政扫视一圈，“你们也配。”
没人说话。
“她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律政声音冷下来，“合同是我审的，风控是我建议加的，但她没让我插手任何投资。两百万是她自己的钱，决策是她一个人定的。如果你们觉得这种模式能复制，欢迎报名参加下周的校园创投——她会作为评审出席。”
他转向琴雯，语气缓了：“你已经回答得很完整了。”
琴雯点头：“嗯，该说的都说完了。”
“他们不信，是他们的问题。”律政看着她，“你下次，没必要向质疑者证明什么。真正做事的人，从来不怕被盯着看，时间会证明一切。”
那群人脸色变了。
“我们只是……提个疑问。”陈涛干笑两声，“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疑问可以，造谣不行。”律政盯着他，“下次有事，直接来找我。琴雯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种场合。”
人群迅速散开。
律政没多留，只对琴雯说：“别理闲话。你要走的路，他们还没资格指手画脚。”
“谢谢。”她说。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琴雯站在原地，手指轻轻碰了下帆布包里的文件夹。她没追上去道谢，也没回头看那些退场的身影。她往活动室方向走，推开虚掩的门，屋里只剩张磊在收拾投影仪。
“刚才外面吵什么？”张磊抬头问。
“没事。”她走到自己座位旁，把文件摊开，“我把送餐路线复盘再改一版，明天发你。”
“你还改？”张磊笑，“昨天那份都快成教材了。”
“还不够细。”她翻开笔记本，“比如第三周的骑手流失率，其实和天气有关，得补进去。”
张磊摇头：“你真是……别人庆功喝酒，你在这儿抠数据。”
琴雯没接话。她拧开笔帽，低头在纸上写：【夜间订单稳定性 → 增设雨天激励系数】。
窗外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她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继续写。
手机震了一下。
她瞥了眼屏幕。
银行App弹出通知：账户余额更新。
她不动声色地锁屏，放回包里。
周老师带我的投资项目也开始获利了，第一个月获利40万，回本了。老师不愧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