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的嘴唇动了半晌，终于把那句话说了出来：“琴雯，我们……分手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又像是怕自己反悔。
琴雯没动，也没抬头看他。她只是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捏住了帆布包的肩带，指节微微泛白。
她等这句话很久了。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她知道，一个连家族压力都扛不住的人，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嘴上说着“不想失去你”，可行动上却一步步后退，这种矛盾她看得很清楚。
她不怪他软弱，也不恨他妥协。她只是突然觉得累。
从高中开始，她就习惯了低头、忍让、默默付出。为了一个人，可以省下饭钱买礼物，可以在下雨天等在宿舍楼下，可以为了他说的一句话开心一整天。可结果呢？换来的永远是轻视、敷衍，甚至是羞辱。
她以为律政不一样。他温柔，有分寸，会在她冷的时候递外套，会记住她不吃香菜，会在她被人议论时站出来说一句“她是我的人”。
可现在她明白了——这些都不是爱的证明，只是施舍。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在风雨里独自撑伞，更不会一边说舍不得，一边打落你的希望。
“好。”琴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要被分手的人，“那就分手。”
律政瞳孔猛地一缩，像是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你……不问为什么？”他嗓音有些发紧。
“还要问吗？”她抬眼看向他，目光直白，“你爸冻结你实习资格，你妈找私家侦探查我家底，你二叔想在学校搞我，这些你都知道，也都默认了。你嘴上说在抗争，可你做了什么？除了告诉我不容易，你还做过什么实际反抗的事吗？”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如果你真的喜欢，就不会选在这个湖边，用‘我不想失去你’当开场白，然后再说分手，装什么深情，我只是你权衡利弊后，被抛弃的那个。”
律政脸色变了变，手攥着栏杆，指节发青。
“我是想争取……”他艰难开口。
“那你争取到了吗？”她打断，“你家同意了吗？你爸松口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带我去见他们一面？哪怕一次？”
没有回答。
风从湖面吹过来，带着凉意。远处有学生晨跑经过，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琴雯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不是心疼你被家里逼，我是心疼我自己——明明已经看透你了，明明手里有钱，明明可以活得更好，我还在这儿等着一个男人给我一个所谓的交代。
“以前我觉得，只要对方对我好一点，我就愿意一直追赶脚步走下去。可现在我不想要了。我不靠谁的认可活着，也不靠谁的怜悯过日子。”
她目光清亮：“在我这里，我的男朋友必须把我放在第一位。做不到，我就不要了，换下一个”
律政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颤：“如果我说……我选留下呢？”
“晚了。”她说，“你今天能被家里逼一次，明天就能被逼第二次。我不赌反复无常之人的人心。”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分手吧，律政。趁我们都还没更难看。”
说完，她转身。
步伐很稳，没有迟疑，也没有回头。
律政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扣住栏杆，像是要把铁锈捏进掌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她的名字，可声音卡在喉咙里，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琴雯沿着湖边小径往前走。
清晨的校园逐渐热闹起来，有人骑车穿过林荫道，有人提着早餐匆匆赶路。阳光斜照在水面上，碎成一片片银光。
琴雯走得不快，她心情似乎变得更加美好，摆脱一段不适合的感情。像挣脱了一段枷锁。
她不需要一个在家族和她之间反复摇摆的男人，更不需要一段靠施舍维持的感情。
她有系统，有资金，有董氏集团的继承权，还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她可以投资酒店，可以进军艺术圈，可以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她抬手按了按左胸的位置，指尖冰凉。
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是突然卸下了背了很久的东西，身体轻松了。这样的男人，早该分手，及时止损。
她继续往前走。
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帆布包的拉链有一处裂口，露出一角粉色水晶手链的包装纸——那是齐宇送的，她还没摘下来。
路过一棵老梧桐树时，她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