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被白渊眼里的怒火吓得往后缩了缩，连忙举起双手摆了摆，掌心朝外翻着，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安抚。
“白渊，你冷静一点！这事急不得，咱们得慢慢想办法！”
“冷静？”白渊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声音陡然拔高，胸腔里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你告诉我怎么冷静？前有你这个麻烦没彻底解决，现在又冒出来个第三人格，麻烦一个接一个地往我身上撞，还让不让我活了？”
黑渊看着他这副炸毛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篱下的处境，瞬间垮下了脸，嘴角耷拉着，眼神里满是生无可恋：
“你冲我发火也没用啊！这第三人格又不是我搞出来的，我比你还想把他赶出去呢！”
一旁的血海之主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无奈地捂了捂额头，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疲惫，他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行了，吵也解决不了问题。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先别自乱阵脚。”
白渊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方才翻涌的怒火总算被压下去了一些。
可太阳穴的隐痛还在持续，像是有根细针在反复扎着神经，让他脸色依旧难看，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
“还不如直接给杀了，一了百了。”
他盯着不远处还在挣扎的第三人格，眼神冷得像冰，语气里带着几分狠戾——只要想到这人让自己承受的痛苦，他就恨不得立刻动手。
血海之主闻言，立刻摇了摇头，连说了三个“不”，语气斩钉截铁：
“No，nono。你可千万别冲动，如果强行把他灭杀，你自己也会死的！刚才你也亲眼看到了，他额角流血，你额角也跟着渗血，你们的身体、甚至生命都是相连的，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那怎么办？”白渊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的狠戾褪去，只剩下浓浓的无奈与烦躁，他扯了扯衣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总不能让我就这么一直被头痛折磨下去吧？我可没那么好的忍耐力，再这么下去，不等他动手，我自己先疯了！”
黑渊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指节泛出淡淡的青白，胸腔里沉沉的郁气终究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他垂着眼，目光落在脚边不知何时凝结的冰晶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自嘲，小声嘟囔了一句：
“本来不就是个疯子吗。”
那语气轻得像一阵风，却又裹着挥之不去的烦躁。
血海之主悬浮在半空中，周身萦绕的暗红血气微微翻涌，像是在随着他的思绪起伏。
他沉默了片刻，那双能洞穿虚妄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思索，随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
“按理来说，他寄宿在你体内这么久，早该有明显动静才对，但这之前你连半点头疼、心悸的异常都没有——这就说明，只要他不疯魔到挣脱你意识的束缚，安安分分待在识海里，你就不会受他半分影响。”
话音落下，血海之主的血气又凝了凝，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可眼下的问题是，若想彻底将他从你识海里清除，或是用净化，就不能再按常理出牌了。
他的意识本就扭曲如乱麻，强行动手，稍有不慎反而会让他彻底失控，到时候你恐怕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你们猜一猜，白渊的“后勤部”之后究竟会有多少人)
白渊胸腔里最后一丝紧绷的浊气缓缓呼出，周身因戒备而微微凝滞的气息瞬间散开，眼底的锐利如潮水般褪去，重新覆上往日那般无波无澜的平静。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舒展开，指腹摩挲着衣袖上暗纹，步伐平稳地朝着不远处的第三人格走去，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给我老实点。”
他在第三人格面前站定，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尾音里藏着的冷意，却让空气都似要凝住。
第三人格原本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凌乱的发丝下，那双与白渊如出一辙的眼眸里盛着细碎的光。
他定定地看着白渊，嘴角先是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随后那抹笑意慢慢放大，却又没半分反抗的意思。
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缓慢却干脆，算是默认了白渊的要求。
白渊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他原本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应对对方歇斯底里反抗的准备，甚至连压制的招式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此刻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间竟有些怔忡，连眼神都晃了晃。
“这就答应了？”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我还以为……至少要经历一场恶战。”
话音落下，白渊迅速收敛了眼底的错愕，重新绷紧了神情。
他向前倾了倾身，目光如冰刃般冷冷地盯着第三人格，视线在那张与自己完全重合的脸上反复扫过，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头的警惕又重了几分：
“你最好记住现在的态度，表现好点，别再搞出什么乱子——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第三人格听到“饶你一命”这四个字时，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他微微偏头，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字眼。
过了几秒，他才用轻得像羽毛的声音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饶我一命？白渊，你好像忘了——我本就是你意识里的一部分，你杀了我，跟剜掉自己一块肉，有什么区别？”
这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白渊的软肋。他的指尖猛地一紧，指腹泛出青白，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对方说的是事实，第三人格与他的意识早已缠绕在一起，强行抹杀，只会让他自己也陷入意识紊乱的境地。
第三人格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动作慢悠悠的，却始终没有越过白渊划定的界限。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白渊紧握的拳头上，“我暂时没兴趣跟你闹。毕竟，外面还有更有意思的事等着我们——不是吗？”
白渊抬眼看向他，试图从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可对方的眼神坦然而平静，竟看不出半分伪装。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松了拳，冷声道：“最好如此。若你敢耍花样，我就算拼着意识受损，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第三人格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通往识海出口的路，姿态恭敬得像是真的打算“老实听话”。
白渊盯着他看了几秒，终究还是转身迈步，只是走了两步后，他忽然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却冷声道：
“别跟在我身后。在我允许之前，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身后传来第三人格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却让白渊的后背泛起一丝凉意。
他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出了识海的这片角落，只留下第三人格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玩味渐渐变成了一抹深不见底的暗芒——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