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冥烬尘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那些沉甸甸的真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打乱了他的心绪，却也让麻木的神经渐渐苏醒。
他沉默了片刻，脑海里反复咀嚼着“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这句话，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的漏洞，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那笑意很淡，带着几分试探，几分不服输的倔强，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已没了之前的麻木与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亮的光，转头看向身后的冥烬尘。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距离近得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白渊能看到冥烬尘浓密的睫毛，看到他黑沉沉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那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温柔与专注，让他心头微微一动，却还是强压下了那份异样的情绪，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刁难：
“你说过，不会让我受一丝委屈，对吗？”
冥烬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点了点头，语气无比笃定：
“是，我说过。”
“那好。”
白渊的嘴角笑意更深，像只找到了猎物弱点的小狐狸，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
“我现在委屈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穿透力，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分明。这句话像是一记轻轻的重拳，精准地落在了冥烬尘之前的承诺上，让对方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失语。
白渊看着冥烬尘微微错愕的表情，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愉悦——长久以来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终于也能让他吃一次瘪了。
他刻意挺了挺脊背，后背依旧贴着冥烬尘紧实的胸肌，却没了之前的僵硬与抗拒，反而带着几分主动的挑衅。
眼底的狡黠更甚，语气带着几分不依不饶：
“你看，我不想和你同床共枕，却被你逼着答应；我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却被你步步紧逼；现在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这难道不是委屈吗？”
每一句话都条理清晰，句句戳中要害，将自己的处境说得明明白白，既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刁难，像在考验冥烬尘的反应，又像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宣泄自己长久以来的不满。
冥烬尘看着他眼底闪烁的狡黠光芒，感受着怀中人难得的主动反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带着温热的力量。
他收紧手臂，将白渊抱得更紧了些，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纵容：
“好，是我的错。”
白渊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认错，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眼底的狡黠微微一滞，随即又硬着头皮道：
“知道错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既期待着冥烬尘的回答，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位强势的阴天子，会如何应对自己的“刁难”。
冥烬尘被他问得一噎，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无措，随即被更深的纵容取代。
他低头，鼻尖蹭过白渊泛红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雪松香漫过来，语气软得几乎要化在夜色里：
“那你想怎么办？”
这反问让白渊微微一怔——他本是借着对方的承诺刁难，没想过冥烬尘真的会把选择权交给他。
指尖下意识蜷缩，后背紧贴着的胸肌依旧温热，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刻意放缓的呼吸，那份小心翼翼让他心头莫名一软，可嘴上还是硬着：
“我想……”
话音顿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没认真想过“解决方案”。
真要让冥烬尘放手？可阴天子的偏执他早有领教；要他恢复之前的距离？方才那些掏心的话又像根刺，让他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全然抗拒。
冥烬尘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低笑一声，手掌轻轻抚上他的后颈，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皮肤，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说吧，只要你能消气，除了离开你，我什么都答应。”
“谁要你离开。”
白渊下意识反驳，话一出口才察觉自己的语气带着几分急恼，脸颊瞬间升温。
他别过脸，避开对方含笑的目光，声音低了些，
“我只是不想被你逼着做这些事……还有，同床共枕可以，但你得规矩点。”
“规矩点？”
冥烬尘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却还是乖乖点头，
“好，听你的。”
说着，他果然松开了圈在白渊腰间的手臂，只是依旧保持着后背相贴的姿势，只是那只手规矩地搭在自己身侧，没再越雷池半步。
可这样的“规矩”反而让白渊有些不自在。
之前被牢牢禁锢时只想着挣脱，如今对方真的收敛了强势，他却莫名觉得后背的触感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正失神时，冥烬尘的声音又轻轻传来：
“还有吗？除了规矩点，还想我做什么补偿你？”
白渊抿了抿唇，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被打扰的灵域图谱，还有总被冥烬尘搅乱的清净日子。
他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以后不许再要挟我，有事要和我商量。”
“没问题。”冥烬尘答应得干脆利落，甚至主动补充，
“学府那边我会打招呼，没人敢再干涉你的研究。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认真，“要是再让你受委屈，你就罚我，怎么罚都好。”
这话让白渊心头一跳，转头看向他时，正撞进对方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那里面没有一丝阴天子的强势，只有纯粹的纵容与珍视，像漫漫长夜里唯一的光，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他忽然觉得，这场“刁难”似乎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妥协。
自己找到了对方承诺里的漏洞，却没想着彻底推开，而冥烬尘明明手握绝对的主动权，却甘愿被他“拿捏”。
夜色里，两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后背相贴的温热依旧，只是那份紧绷的张力，悄悄化作了暧昧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