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城的喧嚣渐渐平息,满城灯火次第熄灭,只剩下摘星塔的孤灯与月色相伴。孩子们被白日的震撼与兴奋耗尽了力气,回到客栈倒头就睡,连薛洋都没再缠着叶安世要剑,沾了枕头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朱厌看着孩子们睡熟的模样,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转身见离仑正站在院中,望着天边的圆月出神。
“在想什么?”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离仑的腰,下巴抵在他颈窝,带着剑鸣余威的气息已全然褪去,只剩下属于彼此的温度。
离仑侧过头,月光落在他眼底,漾着柔和的光:“在想,明天该往哪走。”
“老夫子说过,出望月城往东南走,过了落霞渡,再穿过一片芦苇荡,就是最后一站——归雁镇。”朱厌道,“到了归雁镇,歇脚两日,咱们就回寒水寺。”
“回家了啊。”离仑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出来这许久,虽见了不少风景,心里却总惦记着寺里的晨钟暮鼓,惦记着英磊做的素面,惦记着前院那棵总被魏无羡爬的老槐树。
“嗯,回家了。”朱厌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些,“孩子们也该回去了,出来历练了这么久,也该回去静修些时日,把这一路的见闻好好消化消化。”
离仑笑了:“你倒像是个正经师父了。”
“那是,”朱厌低头,鼻尖蹭过他的耳廓,声音压低了些,“不过现在,先不想那些。”
他微微侧头,吻上离仑的唇。没有激烈的辗转,只有轻柔的厮磨,像月华漫过窗台,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长久相伴的默契与安宁。夜风吹过院中的桂花树,落下几片花瓣,沾在两人的发间,带着淡淡的香。
良久,朱厌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去下一站。”
离仑脸颊微红,轻轻点头。
两人回到房间,没有点灯,借着窗外的月光躺下。朱厌习惯性地将离仑搂进怀里,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胸口,听着彼此平稳的心跳。
“阿离,”朱厌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次回去,把寒水寺的篱笆再修修吧,羡羡总往外跑,得拦着点。”
“嗯,”离仑应道,“还要让英磊在厨房旁边辟个小园子,种些羡羡爱吃的草莓。”
“安世的剑谱该换些新的了,紫渊总嫌那些太基础。”
“阿瑶喜欢书法,该给他寻些好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都是些琐碎的家常,却透着对归途的憧憬。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层纱。
朱厌低头,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眼底满是缱绻。这一路风雨相伴,护着孩子们,也护着彼此,纵然有过惊险,有过担忧,此刻都化作了心口的暖意。
“睡吧。”他轻轻拍了拍离仑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声音低沉而温柔。
离仑往他怀里缩了缩,很快便坠入梦乡。
夜阑人静,望月城的月光依旧明亮,仿佛在为他们照亮归途。下一站,归雁镇;再之后,便是家。寒水寺的钟声仿佛已在耳边响起,等着迎接这一行风尘仆仆却满载而归的旅人。
而相拥的两人,在彼此的体温里,睡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