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涉县城内的议事帐烛火通明,彻夜未熄。
张远与周仓、徐晃、张辽、袁咏、范康围在巨大的地图前,手指反复划过广宗区域,气氛凝重。
广宗城必不像信中那般惨状,定有存粮,但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袁咏率先打破沉默。
张辽眉头紧锁:卢植麾下北军五校皆是朝廷精锐,装备精良,更有羽林卫压阵,辅以各处乡兵县兵。我们这点人马,不足他三分之一,正面硬冲,与送死无异。
众人一时语塞。就在张远敲击二字的手指突然停住,正要开口之际,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广宗出大事了!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入大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兴奋。
所有人的目光地集中到他身上。
斥候深吸几口气,稳住声音:卢植……卢植被撤职了!
斥候咽了口唾沫,语速极快:听闻是小黄门左丰去军前督战,向卢植索要重金。
卢植不肯,左丰怀恨在心,回京后诬告他作战不力,故意围而不攻,养寇自重。
那皇帝竟真的下旨,将他押回洛阳问罪!
张远眼中精光一闪:谁接任他的职位?
是董卓!董卓已率西凉军赶往广宗!
董大胖?张远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出声,帐内凝重气氛消散大半,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换成他,咱们胜算至少多三成。
张辽不解皱眉:董卓虽不如卢植沉稳,却是沙场宿将,在西凉颇有凶名。
张远想起史书所载,嘴角勾起了然笑意:卢植的策略是稳扎稳打,想困死张角。
可董卓那性子,哪耐得住这般磨人打法?
他定会放弃围城,转攻下曲阳,以求速战速决、邀功请赏——这正是他的死穴。
他猛地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天赐良机!不仅能救出张角,还能顺势击败董卓,这功劳简直是捡来的!
当即下令:速去真定,传令苏义,率常山军南下,秘密进驻广宗与下曲阳之间要道,见机行事!
随后点起五千精锐,对徐晃、张辽、周仓道:你们随我驰援广宗。
武安和涉县的防御交给袁咏和范康,务必守住后路,别让官军趁虚而入,抄了咱们的老家。
临行前,张远特意去见刘兰,她正准备前往上艾主持整风。
先生放心,后方之事有我盯着,绝不出乱子。刘兰语气坚定,眼神满是信任。
张远神色郑重:战争胜负是一时的,思想认识却能管一辈子。
前方的仗,我来打;后方的整风,你盯紧了。
务必让所有人记住,咱们扛的是人民军的旗,得守着为百姓的初心,不能走偏,更不能忘本。
学生明白!刘兰深深一揖,定不负先生所托,守好后方每一寸土地,护好每一位百姓。
张远翻身上马,勒转马头,带着五千精锐骑兵,朝着广宗疾驰而去。
行至广年县外一条狭窄山道时,前方斥候快马回报:将军,前面发现一支队伍,看旗号服饰……像是押送犯人的,规模不小,恐怕是押送卢植的囚车!
哦?他们才到这儿?张远略感意外,随即嘴角露出玩味笑容,既然这么巧,总得去见见这位老对手
他只带周仓和几十名亲卫,快马赶到前方路口,果然见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停在路边。
一辆囚车格外显眼,卢植身着囚服,须发凌乱,面带疲惫,脊背却依旧挺直,目光平静地望着远山,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远勒住马,故意粗着嗓子,用江湖腔调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押送士兵顿时慌了神,纷纷拔刀搭箭。为首校尉色厉内荏地吼道:哪里来的蟊贼,胆大包天!竟敢劫朝廷钦犯?不想活了吗?
张远哈哈一笑:人民军,张远。
张远?!那校尉吓得面无人色,佩刀落地。
周围士兵更是连连后退,下意识护住囚车,看向张远的目光充满恐惧——张远的名字,在官军里早已令人闻风丧胆。
囚车里的卢植听到二字,缓缓转头看来,声音平静无波:张远,你意欲何为?
张远翻身下马,走到囚车前,语气沉了下来:卢公,你忠君爱国,鞠躬尽瘁,为平定黄巾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那汉室朝廷,腐败至此,是非不分,忠奸不辨,这样的朝廷,值得你如此效命吗?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而真诚:我知你素来不屑与我等为伍,但此刻救你出去,于我易如反掌。
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杀了这些狗官,带你走。
卢植眉头紧锁,正要斥责,山道那头突然传来洪亮暴喝,震得山谷微响:这小子说得好!合我老张的心意!
这群狗官黑白不分,早就该杀了!
但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卢公,我们来救!
张远猛地回头,只见三个身影从山道拐角转出——为首者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面容温和却气度不凡;
旁一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手提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
还有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正是刚才喊话之人。
张远心头剧跳:这三人模样,不是刘备、关羽、张飞,还能是谁?
就在此时,囚车里的卢植突然厉声喝道:玄德!此人是反贼张远,速速杀了他,为国除害!
刘备一愣,看向张远的目光顿时警惕起来。
关羽握住刀柄,眼神瞬间冰冷。
张飞更是瞪大环眼,就要冲上来,二人都下意识看向刘备,只等他一声令下。
刘备却没有冲动,只是深深看了张远一眼,又看了看囚车里的卢植,并未急于行动。
所有目光聚焦在二人之间,空气瞬间凝固,一场新的冲突,似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