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护盾破碎的刹那,便是天地失声的瞬间。
那一直被压制、被束缚的堕落神性塞拉菲娜,终于找到了宣泄所有怨毒与狂怒的突破口。【织命者】那短暂的、因法则被破而产生的僵直,在她眼中,无异于最致命的破绽。
“吼——!”
一声不似生灵能发出的咆哮响彻废土,塞拉菲娜残破的羽翼之上,积攒至今的神性风暴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那不再是光矛,也不是光柱,而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神罚洪流!毁灭性的能量冲垮了沿途的一切,将【织命者】的身影彻底淹没。
就是现在!
林尘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去看战果的念头。他心念急转,三柄已然苏醒的神剑发出一阵高亢的剑鸣。
赤红的离火剑与蔚蓝的癸水剑一左一右,化作两条流光,瞬间卷起早已力竭的西陵云逸和石磊。而那柄刚刚立下奇功的庚金剑,则光芒一闪,托住了柳如烟与林尘本人。
“走!”
一声低喝,三道剑光合成一股,没有半分犹豫,头也不回地朝着与战场截然相反的方向破空而去,速度快到在空气中拉出长长的音爆云。
身后,神罚洪流与虚空法则的碰撞中心,爆发出一个巨大的、吞噬光线的能量黑球,随后猛然炸开。恐怖的冲击波横扫四野,将大地一层层地掀起,就连急速遁逃的林尘等人,也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
不知飞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能量波动逐渐平息,林尘才寻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山坳,控制着飞剑缓缓降落。
刚一落地,西陵云逸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冷汗,心有余悸地骂道:“疯子!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跟神明玩心眼,还跟那帮鬼东西玩借刀杀人?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刺激过!”
石磊默默检查着自己盾牌上那几乎贯穿的裂痕,一言不发,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柳如烟扶着岩壁,脸色苍白,看向林尘的眼神却充满了异彩。
与此同时,那片被打成虚无的战场中心。
空间一阵扭曲,烟尘与能量乱流被无形的力量排开。【织命者】的身影再次浮现。
他身上的黑袍出现了几处破损,面具之上也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看上去颇为狼狈,但其气息却依旧深邃如渊,显然并未受到致命的创伤。
他没有去看依旧在远处无能狂怒的塞拉菲娜,而是抬起头,面具上那点猩红的光芒,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遥遥“望”向林尘等人逃离的方向。
良久,一道冰冷的、不含情绪的低语在虚空中响起。
“对‘平衡’法则的传承者……三清的传人……分析数据不足,样本威胁等级上调至‘灾祸’级。”
他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虚空裂隙下令:“撤退。”
话音落下,他与其余几名虚空织者的身影,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扭曲的空间,消失不见。
山坳内,林尘盘膝而坐,迅速调息着体内几乎枯竭的道力。
此战之凶险,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无论是失控的堕落神性,还是那群神秘莫测的虚空织者,任何一方,都拥有将他们这支小队彻底抹杀的力量。能活下来,实力、算计、运气,缺一不可。
但风险与收益永远成正比。
林尘内视着静静悬浮在身前的五行剑匣。离火、癸水、庚金,三柄神剑环绕着剑匣缓缓旋转,剑身之上流淌着玄奥的混沌纹路,其威能与灵性,比之苏醒前何止强了十倍。
他逐渐明悟了。
这三清祖师留下的宝贝,其真正的成长方式,并非按部就班的吸收灵气,而是需要在最极限、最对立的法则冲突之中,才能获得最大程度的淬炼与升华。
以塞拉菲娜的“终结”神力,引爆法则湮灭之地,从中强行剥离出最纯粹的“水”与“火”之本源,唤醒了双剑。
又以虚空织者的“无”之法则,对抗钢铁坟场那极致的“有”之锋锐,唤醒了庚金剑。
每一次,都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每一次,都是一场豪赌。
林尘的目光,落在了剑匣中依旧沉睡,黯淡无光的另外两柄飞剑之上。
一柄青翠如木,代表着“生命”与“创造”。
一柄玄黄如土,代表着“守护”与“承载”。
他的心中,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已然成型。
“喂,林尘,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西陵云逸看着林尘脸上那熟悉的、跃跃欲试的表情,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我可警告你,咱们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能不能先歇两天?”
林尘睁开眼,咧嘴一笑:“歇?时间可不等人。我想,我已经知道该去哪里唤醒剩下的两把剑了。”
他指向混沌废土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要唤醒代表‘生’的乙木剑,最好的养料,莫过于这片废土中最死寂、亡灵怨气最浓郁的‘亡灵之谷’。”
“而要唤醒代表‘守’的坤土剑,最极致的考验,自然就是那能量最狂暴、连空间都时刻在撕裂的‘时空裂隙’。”
西陵云逸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一个死地,一个绝地……我就知道!跟你这家伙组队,迟早要被玩死!”
话虽如此,他的眼中却重新燃起了战意。
然而,就在林尘规划好下一步的“作死”路线,准备稍作休整便出发时,异变陡生!
他额头眉心处,那个由塞拉菲娜神格碎片所化的【神之残响】烙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滚烫的灼痛!
那痛楚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直抵灵魂深处,仿佛有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林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他仿佛通过这枚烙印,感知被强行建立了一条跨越了无尽时空的“通道”。通道的另一头,是一个无比遥远、无比深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恶意与贪婪的庞大意志。
那并非塞拉菲娜的残存怨念,也非虚空织者的冰冷窥探。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真正来自于世界之外的存在!是被【黎明之心】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所惊动,跨越了无尽虚空,投来凝视的……真正的“域外邪神”!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由无数生灵临死前的哀嚎扭曲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最深处低语:
“不错的养分……找到了……”
林尘浑身猛地一颤,如坠冰窟。
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他四肢百骸都为之僵硬。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