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战区长官部里,一名少尉正笔直站立。他对面的中将在询问:楚云飞真病了?自从楚云飞从八路军地盘回来就卧床不起,这消息让阎长官看到了机会。
晋绥军如今在山西势力大不如前,中央军和八路军都比他们强。358团这六千人马占了晋绥军十分之一,偏偏团长是黄埔出身的楚云飞。现在,有人开始打主意了。
中将微微点头:疾病突袭如泰山压顶...六千人的重任,病躯怎能承担?去通知钱伯钧,若情报准确,或许他会有机遇。
待年轻军官离开,中将忽然讥讽道:趋炎附势之辈!
布帘后走出一位便装男子:这类人才容易掌控。像楚云飞这样心怀天下的,反而是棘手难题。溪春兄难道动了恻隐之心?
实在难以下手...中将叹息,若连这样的人物都遭受排挤,任由钱伯钧这类人投机取巧,国家将成何体统!
中年人却道:此言差矣!在报效国家之前,总要先保全自身。楚云飞是黄埔前五期——委座真正的亲信,怎会与阎长官一条心?偏偏他掌控着我晋绥军六千精兵...
晋绥军358团名义上归属阎长官指挥,实际上只服从第二战区长官部调遣。
如今时机已至,这支六千人的精锐之师,战力抵得上一个整编旅,绝不能继续由卧病在床之人统领。
溪春兄,良机不可错失啊!
中将深思良久:也罢,我即刻派遣特派员前往358团探望考察。
若楚云飞确实病体虚弱,无力指挥如此规模的部队,便可顺理成章更替团长人选。
届时即便是委座,也难以提出反对意见。
中年男子拍手称快:正该如此!至于继任者,不妨考虑钱伯钧。
中将面露厌恶:这等背信弃义之徒,也配统领358团?
绝无可能!
中年人却劝道:溪春兄重情重义,自然瞧不上这等小人。
但为阎长官宏图大业,恰是这等野心勃勃之人最易驱使。
千金买马骨,正需如此。若连主动投奔者都不得重用,日后谁还愿意归附?
况且,驾驭这等唯利是图之辈,总比对付楚云飞这样的硬骨头轻松得多。
望溪春兄深思。
......
诊疗室里,银针刚刚收起。
康复速度远超预期,看来云飞兄体质确实非凡。
现在感觉如何?
陈潇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楚云飞的恢复情况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四肢已能发力,此刻若持枪在手,定能百发百中!
楚云飞试着踱了几步,坚实的触感从脚下传来,这久违的力量感让他欣喜万分。
陈潇仍建议道:今日还需休养,明日开始适当活动。
照此趋势,再有数日便可痊愈。
楚云飞从善如流,重新躺回病床。
还有一事,陈潇突然说道,想借用云飞兄直属炮连的山炮观摩。
楚云飞爽快答应:尽管去看,区区几门山炮而已。
对待救命恩人,他自然不会小气。
不止是观摩,陈潇补充道,我想拆卸研究。
拆卸?楚云飞露出惊讶神色。
陈潇坦然道:贵部山炮射程威力令人赞叹,我校目前最先进的不过是九二步兵炮。
既然见到更精良的,自然想尝试仿制几门。
这门炮确实轻巧,但 力欠缺,对付普通工事尚可,遭遇坚固目标就捉襟见肘了!
所以我一直想拆卸你那门炮研究,回去仿造几门。
方立功在一旁暗自苦笑,若是看几眼就能仿制,兵工厂何必供养众多工程师?造炮岂是这般简单。
楚云飞虽心存疑虑,但既然陈潇开口,便同意让他拆卸,反正炮兵连能重新装配。
获得许可后,陈潇夫妇随孙铭上尉前往团直属炮兵连。
田小雨深知丈夫的本事——他曾经拆解过九二式步兵炮后,当场绘制出完整图纸并完美复刻。
孙副官,团座有什么吩咐?王连长向孙铭敬了个军礼。
团座特批陈先生参观训练,并准许他拆装火炮。还请王连长通融。
炮兵向来忌讳外人触碰装备。王连长板着脸道:拆炮?就他这双细皮嫩肉的手!丑话说在前头,我的人可不会搭手!大炮是用来杀敌的,不是拿来耍的!
陈潇理解对方的顾虑。他转向妻子:小雨,要是让你拆炮,你会先动哪个部位?
田小雨打量着晋造16式山炮,迟疑地指向炮闩:这个最轻巧......
说得好!陈潇朗声笑道,眼中闪过系统提供的拆解步骤。他抄起工具解释道:这是晋造16式105毫米山炮,单发炮弹就有24斤重......
这一炮轰出去,别说爆炸威力,光是弹体砸落就能凿出深坑。
24斤的炮弹有多大杀伤力?你明白吗?
田小雨摇头,这种冷门知识她哪懂,有能耐考她《赤脚医生手册》里的药材啊!
24斤的炮弹,爆心半径至少10~20米,杀伤范围20~40米内寸草不生。
要是打得够准呢?
爆心半径能扩大到30米,一炮下去,60米内绝无活口。
田小雨瞳孔微缩,别说60米,光是40米的范围就够骇人了。
这炮威力竟如此惊人?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要构筑好防炮工事,致命伤害主要来自弹片。
躲进掩体,只要不在爆心被震波直接命中,大多能活命。
陈潇边说边操作,炮兵连长看得瞠目结舌,连准备帮忙的孙铭上尉都被他婉拒。
他单手提起两百斤的炮管,轻松得像拎根木棍,炮兵连长暗自嘀咕:这家伙什么来路?
看这炮管,长987毫米,近一米长,但特别厚重,足有两百多斤。
要不是这个重量,根本扛不住24斤炮弹的后坐力。
田小雨满眼崇拜,觉得丈夫说什么都在理。
瞄准参数就不细说了,说了你也难理解。
给你讲讲这门炮的总重量吧。
田小雨立即接话:有多重?
陈潇刚卸下液压驻退复进机,轻轻放在地上:一千七百多斤,够分量吧?
田小雨望着无所不能的丈夫,眼里闪着星星:那这门炮能打多远?
理论射程6000米,实际打不到,极限也就五千九百多米,还很难达标。
毕竟是仿制品,材质工艺都比不上原版克虏伯105毫米山炮,射程打了折扣。
但杀伤力可没差多少!
听说阎长官经费紧张,只造了30门晋造16式105毫米山炮,现在看来肯定不止。
光是358团,估计就有七八门了。
炮兵连长忍不住插话:确实只生产了30门,我358团分到8门。
先生以前是干炮兵的?
您这拆装手法,比我手下最麻利的兵还熟练。
陈潇笑了笑,没计较王连长先前的态度,换作是他也会如此。
答案很简单:可能我力气比他们大,所以干得快些。
确实,晋造16式105毫米山炮能分解为九个部件运输。
所谓山炮,就是专为山地作战设计的火炮。
每个部件的重量在80至110公斤之间,依靠人力或骡马运输。
平时拆卸需要两三个人协作,毕竟分量不轻。
人多反而碍手碍脚,效率自然不高。
但对于力气远超常人的陈潇来说,一两百斤的部件轻如鸿毛,拆装起来毫不费力。
短短几分钟,陈潇便将这门火炮拆解完毕,逐一检查每个零件。摸清构造和生产工艺后,他又迅速将其重新组装。无论是拆卸还是装配,他都如行云流水般娴熟。对于精通枪炮原理的他来说,组装这类武器不过是小菜一碟。
(1944年,国府与美军在滇缅边境设立干部训练营。美军教官在指导中央军炮兵操作美式75毫米火炮时,惊讶地发现经验丰富的老炮兵上手极快,拆卸组装速度甚至超过教官,据说最快纪录达到1分22秒。)
装好这门105毫米山炮后,陈潇又走向一旁的75毫米晋造17式山炮,以更快的速度完成了拆装。炮兵连长看得瞠目结舌,孙铭上尉打趣道:现在见识到厉害了吧?陈先生开办的学校随便挑个学生都能胜过你,信不信?
炮兵连长虽然佩服陈潇的手艺,但仍不服输:拆装快不代表真本事。陈潇兴致盎然:比试一下?王连长立刻应战:前方3500米,目标高度30米,使用105毫米山炮发射榴弹一号装药——请!
炮兵训练不可能频繁实弹射击,计算射击诸元才是日常考核。连长胸有成竹地等待陈潇演算,却见他瞬间调整好仰角和方位。对照自己的计算结果,竟丝毫不差。连长不甘心,又出题道:1800米洼地,高度负10米,选择装药并调整火炮。陈潇眨眼间完成:用五号装药。
见对方哑口无言,陈潇微笑道:轮到我出题了:正前方5600米,高度80米,以最快速度调校射击诸元。田小雨过来为陈潇擦拭双手时,炮兵连长仍在绞尽脑汁地计算。5600米已接近这门晋造16式105毫米山炮的极限射程,难度可想而知。
临走前,陈潇对孙铭说:回去吃饭,还得为楚团长治疗。他们刚离开,炮兵连长便急忙叫来计算兵——他准备耍赖了。
晚餐格外丰盛,楚云飞自然要好好招待救命恩人。治疗结束后,无人察觉二战区长官部的慰问人员已悄然抵达钱伯钧的驻地。次日清晨,新的故事即将上演。
你的身体已恢复七八成,今日治疗主要调理旧伤,巩固前几日疗效。
施针范围覆盖整个背部,重点在脊柱经络穴位。
躺稳别动。
楚云飞早年训练过度,体内积累了不少暗伤。
以往体魄强健时不显,如今病势发作,隐患尽数暴露。
陈潇索性将这些陈年旧疾一并根除。
银针闪烁间,楚云飞的脊背已布满细针,乍看令人心惊。
方立功匆匆推门而入:团座,二战区长官部特派员前来探病,正在外面等候。
楚云飞刚要起身,被陈潇一把按住:别乱动!
碰歪银针伤了经脉,后果自负。
楚云飞只得伏稳:立功兄,有劳你请特派员内室叙话。
方立功见他背上密布的银针,点头应下。
门外突然传来洪亮的喊声:陈先生!炮位参数已测算完毕,火炮就停在院外!
来者正是炮兵连连长。
正值长官部到访,陈潇夫妇不便久留,这炮兵连长来得正是时候。
“云飞兄,我去和你手下的炮兵讨论一下射击技巧。”
“躺着别乱动,银针要是移位会伤到经脉。”
“既然是来慰问的,这些虚礼就不用讲究了。”
“时间一到我自然会来取针。”
楚云飞低声嘟囔:“陈兄请便,只是这样干躺着实在难受……”
“别担心。”陈潇带着田小雨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停着的那门炮——这连长竟然真把大炮拉过来了!
门口的卫兵没有阻拦,显然楚云飞对他极为信任。
王连长兴奋地指着炮身上的刻度:“陈先生,您看,5600米射程80米落差的数值对不对?”
陈潇检查后摇头:“这只是基础。”
“你们平时照着射表训练,万一遇到超出标尺的目标怎么办?”
“比如平时练4公里射击,距离一超就得重新计算参数。”
“关键是方向修正——五千米外差一点点,落点就能偏出老远。”
“战场上哪有时间让你慢慢算?”
这确实是当时炮兵训练的无奈之举。
各型火炮的弹道数据被编成射表,士兵们死记硬背,只为临阵不慌。
即便如此,每个炮连仍专门配备计算兵——这些技术骨干,简直是部队里的宝贝。
陈潇的话让王连长连连点头,没有半点反驳。
王连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劲地附和。
众人围在楚云飞的院门前,对着那门炮讨论射角和方向修正。这时,方立功带着一名少校和几名随从走了过来。
一门火炮、一个炮兵上尉连长、一个穿 军装的男人和一位漂亮女子,这奇怪的组合在院门口显得格外扎眼。
擦肩而过时,少校听到上尉正向那军装男人请教:“偏左三个密位,3500米后会偏多少米?”
少校眉头一皱,紧接着又听到另一个问题——多少密位会导致弹着点偏离目标多远。
上尉居然对答如流,这让少校暗暗警惕:这人是谁?怎么敢在这儿打听军事机密,还这么明目张胆?
碍于身份,他没出声,但这事已经记在了心里。
楚云飞没在客厅等着,少校心里有了数——果然和长官预料的一样。
方立功直接带他去了主卧,门口站着两名卫兵。
房门和窗户都敞着,屋里光线很亮,床上趴着一个人,后背扎满了银针。
方立功上前低声道:“团座,二战区长官部听说您病了,特意派李参谋来慰问。”
“劳长官挂念,是云飞的过错。”楚云飞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发闷,“现在不便招待,立功兄替我好好款待李参谋吧!”
李参谋一看这情形,心里有了底——情报没错,楚云飞确实动弹不得。
为了稳妥,他还是问:“长官部很关心您的病情,不知团座是怎么病的?具体是什么症状?”
“一时急火攻心,气血上涌,不是什么大事,休养几天就好。”楚云飞回答。
“血冲了脑子”可不是小毛病,难怪钱伯钧说他瘫痪了。
“看来团座不方便起身?”李参谋进一步试探,“那我就直接宣读长官部的慰问文件了。”
方立功注意到对方神色古怪,似笑非笑。
楚云飞一动不动:“确实动不了,李参谋请便。”
“好!好!好!”李参谋终于笑出了声,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非正式命令,高声念道——
“因358团团长楚云飞突发急症,无法履职,准许其赴后方休养治疗,团长职务仍由其担任。”
团部事务暂由一营营长钱伯钧接管。
二战区长官部命令下达。
方立功怒不可遏:谁敢散布谣言说团座行动不便?团座明明健康无恙!
李参谋笑着递上文件:方参谋长,事实胜于雄辩。长官部并非要夺权,纯粹是体恤楚团长身体。希望您能理解这番好意。
见楚云飞纹丝不动,李参谋心中暗喜——这人确实瘫痪了,就算宣读命令也无力反抗。
木已成舟,就算是最高层也无话可说。
方立功正待爆发,门外传来脚步声。陈潇与田小雨并肩走来,边走边说:各位还在开会?时间到了,该给云飞兄取针了。
两人本不急着取针,却在门外听到李参谋宣读命令,便推门而入。卫兵不敢阻拦,李参谋却脸色大变:大胆!这是军事重地,闲人立刻离开!
李参谋!方立功猛地站起,这是358团的地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陈潇示意田小雨去取针,目光掠过李参谋。这一眼让李参谋如坐针毡,仿佛被猛兽锁定,寒意直冲头顶。待视线移开,他已冷汗淋漓。
方立功暗自震惊:能在太原城杀敌上千的人物,果然非同凡响。
取针过程很快,田小雨片刻便完成。楚云飞利落起身,整理军装笑道:感谢长官部关心。楚某前些日只是小恙,如今拿刀握枪毫无妨碍。李参谋若有疑虑,不妨当场比试?
刚才你不是不能动弹?李参谋脸色铁青。
银针在身,自然不能乱动。楚云飞眼中闪过精光。从李参谋踏入团部起,他就知道来者不善——伤病之事未曾上报,长官部却已知晓。
更值得玩味的是,竟指定钱伯钧暂代团务。
门外突然响起卫兵敬礼声:长官好!
团座!您身体好些了吗?人未到声先至,钱伯钧快步进来,却在看见楚云飞扬挺的身影时突然噤声,笑容僵在脸上。
托你的福。楚云飞背手而立,358团的支柱,倒不了。
陈潇默默带着田小雨退出。至于楚云飞如何应对这场风波,已与他无关。医者职责已尽,待三日治疗结束,便是返校领取奖励之时。
李参谋和钱伯钧离开时,故作随意问道:那位陈先生是什么人?
送行的不是楚云飞也不是方立功,而是两名普通卫兵。
这两个卫兵不懂忌讳,更不明白什么是敏感问题。
长官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那是团长的贵宾,团长回来时一起来的,负责给团长治病,应该是个医生。
卫兵知道有限,也不清楚李参谋和团长的过节,自然如实回答。
医生?
绝不只是医生!
哪个医生会打听105毫米山炮的射程参数?
哪个医生的眼神能让人感到猛兽般的压迫?
那种充满杀气的目光,没经历过厮杀的人绝不可能有。
李参谋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楚云飞是在八路军地盘病倒的,这个医生是不是也从那边来的?
所以,他其实是八路军?
他仿佛发现了关键,心跳加速,低声对钱伯钧说:快走!
语气急促紧张,生怕被楚云飞的人发现他们识破了秘密。
这种事情一旦查实,可是要掉脑袋的,对方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当然了,这还只是猜测,要想确认还得继续调查,需要钱伯钧帮忙。
钱伯钧满脸疑惑:出什么事了?
少废话!李参谋狠狠瞪了他一眼,快上马,马上去你的营地!
虽然李参谋只是个少校参谋,钱伯钧是中校营长,但李参谋背后是长官部某位将军。
钱伯钧刚刚投靠那位将军不久,被训斥也不敢顶嘴。
跟着李参谋狂奔了几里地,他才兴奋地勒住马。
钱伯钧一头雾水:李参谋,究竟怎么回事?
李参谋回头看了眼358团团部,确定没人追来,这才压低声音:楚云飞回来那天,是不是直接从八路军的防区回来的?
对啊!钱伯钧更糊涂了,军官团去交流学习,不从那儿回来还能走哪儿?
这就对了!李参谋声音更低了,今天在楚云飞那儿见到的那两个人,他回来那天你在场吗?
钱伯钧仔细回想,楚云飞回来时确实带着四个人——孙副官、楚云飞,还有那一男一女。
今天在团部闹得不愉快时,那两个人也在场。不过......
记得啊,他们不是医生吗?
狗屁医生!李参谋罕见地爆了粗口,我去的时候,那男的正在跟炮兵连长打听晋16式105山炮的参数,哪个正经医生会问这个?
钱伯钧眼睛一亮:你是说......他们是八路?楚云飞勾结那边?不可能吧!
他可是委员长的嫡系,黄埔前五期出身,怎么会做这种事!
哼!黄埔前五期投奔那边的还少吗?李参谋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钱伯钧犹豫道:没有真凭实据就往上报告,万一弄错了,诬告同僚的罪名可不小啊!
李参谋冷哼一声:你这人,见到小便宜就忘了立场,遇到大事又畏首畏尾。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确实需要证据。
他想了想:突破口就在那两个人身上。我先回长官部,你盯紧楚云飞那边,特别是那两个人。
钱伯钧连连点头。他心里明白,今天已经得罪了楚云飞,如果不先下手,迟早要吃亏。楚云飞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他只是个营长。要想扳倒楚云飞,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而楚云飞要整治他,却是轻而易举。
明白!我一定盯紧楚云飞那边。那两个人既然是那边来的,总要回去。我的防区是通往他们根据地的必经之路,只要抓到人,就算楚云飞没通共......
李参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钱伯钧连忙赔笑:知道知道,没有撬不开的嘴,就看手段够不够狠!
李参谋这才满意地点头:好!我在长官部等你好消息。
钱伯钧拱手相送:李参谋慢走!堂堂上级对下级这般谄媚,有些人为了升官连尊严都不要了。
......
李参谋走后,358团恢复了平静。陈潇夫妇照例早中晚给楚云飞扎针,其他时间就在驻地转悠。
四天后的清晨,田小雨取下楚云飞头上最后一根银针:好了!你的旧伤调理得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陈潇适时说道:确实耽误太久了。他们早该回去,再拖下去恐怕要错过重要行动。
楚云飞会意,吩咐道:孙副官,给陈校长夫妇准备两匹快马。
楚云飞在城门外停下脚步:千里相送终有一别。二位救命之恩,楚某铭记于心。珍重!
陈潇扬鞭策马,与田小雨渐行渐远。
楚云飞望着烟尘中远去的背影,喟然长叹:贤才流落民间,此乃朝堂之失!我这就给委员长去电,如此人才若不得重用,实为我军莫大损失。
方立功接话道:单论医术已值得招揽。团座归来当日,属下寻遍方圆百里医者,皆言脑部淤血所致瘫痪无药可医。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况且此人只是办学,未必是那边的人。
楚云飞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开怀大笑:哈哈!如今浑身是劲,怕是能空手搏虎!
又笑着摆手:当然,还是枪更趁手!
加密电文自358团团部急发重庆。
......
马蹄声里,田小雨身形略显僵硬,陈潇特意放慢速度。
放松些,随马背起伏......
忽然陈潇目光一凝,锁定远处疾驰的骑兵。
358团孙果?钱伯钧的亲信!
提及此人,陈潇眼中掠过锋芒。原剧情里,这个叛徒最终毙命于楚云飞枪下。
此刻孙果出现在团部附近,必有蹊跷。
扫视四周,两公里外山坡上隐现伏兵。
就这点阵仗?
小雨,回头。陈潇拽住田小雨的缰绳。
田小雨困惑调转马头:怎么了?
前头有埋伏。陈潇冷哼,总不能往套里钻。
田小雨顿时紧张:谁要对付我们?
多半是钱伯钧。陈潇皱眉,看来记恨上我们了。
若只身一人,这些伏兵不足为惧。但带着田小雨,须得谨慎行事。
......
山坡上,七连长望远镜后的脸色骤变:怎么折返了?
为捉两个大夫,他特意带了个加强连,未料目标竟在最后关头警觉退走。
孙果!带人追!
二十余骑呼啸而出。七连长懊悔未在后方设伏。
一个时辰过去,侦察排音讯全无。
七连长心头涌起不安。作为钱伯钧心腹,他深知营座与团座的明争暗斗。
莫非团座插手了?
......
解决追兵后,陈潇安顿好田小雨:你在此等候,我去料理那个连队。
田小雨紧攥他衣袖:务必当心,对敌人万不可手软!
她毫不怀疑陈潇的身手,只怕他心存仁慈反遭毒手。
太原城的千余鬼子尚不能挡,何况这区区百人?
陈潇颔首:放心,定护你平安归去。
得此承诺,田小雨不再多言,安静藏身。
七连长伏在草丛中,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侦察排失去联系,绝非寻常人能做到,恐怕是团座亲自出手了。
快去向营长报告,就说团座可能有动作,让他提前防范!
侦察排已经联系不上了!
明白!
传令兵策马疾驰而去,七连长心中却愈加忐忑——区区两百多人能抵挡什么?
罢了,若真是团座亲至,枪声一响就投降!
这样也算报答了营长的提携之恩......
他屏息凝视,举着望远镜紧盯前方,却未察觉周围的动静逐渐消失,最终归于死寂。
突然,他浑身一颤——一只手掌轻轻搭在了他肩上。
七连长在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
话音未落,望远镜已落入他人之手,正是他们奉命围剿的那个男医生。
环顾四周,他的两百多名士兵全都无声无息地倒卧在草丛中。
这哪里是医生?
分明是索命的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