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的红色警报还在闪烁，李文的手指已经落在跃迁中止键上。他没回头，只低声说：“改道，昆仑山哨站外围五里，贴地隐蔽。”
赤奴站在右侧，手按刀柄，目光紧盯着屏幕放大的热源轮廓。“那东西在动，速度不减，方向正对绿洲水源地。”
“不是误入。”李文指尖划过罗盘边缘，青铜纹路微微发烫，“它是冲着气运节点来的。”
星舰缓缓沉入沙丘下方三丈，外壳自动调节色泽，与荒漠融为一体。舱门开启时，风沙卷着干燥的土粒扑进来，赤奴抬手挡了一下，随即跃下平台，翻身上了一匹火鬃战马。
“我带人去接敌。”他说，“你留在后方指挥。”
李文点头，将木剑别在腰间，也跟了出去。他没有骑马，而是沿着沙脊快步前行，罗盘始终握在手中。每走一段，他就停下一次，闭眼感应片刻。罗盘上的指针轻微摆动，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
前方传来马蹄声，一支由三十名龙骑兵组成的小队已列阵待命。他们身披轻甲，肩头绣有龙语符文，战马鼻息喷出淡蓝色火焰。这是运朝最精锐的边防力量，专为应对非常规威胁而设。
“目标距离不足两里。”一名队长策马上前，“但雷达显示……它不像活物。”
“我知道。”李文抬头望向前方昏黄的地平线，“它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但它在‘看’。”
话音刚落，远处沙地上忽然升起一阵扭曲的波纹。空气像水一样晃动，接着，三个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在视野中。它们身形飘忽，轮廓模糊，仿佛由雾气凝聚而成，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秩序感。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短暂凹陷，随即恢复如初。
“那就是天魔？”赤奴眯起眼。
“先锋侦察兵。”李文低声回应，“靠得太近会惊散它们，先用龙息封锁移动路线。”
命令传下，骑兵们迅速散开，形成包围圈。战马齐齐仰头，口中喷出压缩后的龙息，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高温火网，横亘在敌影前进方向上。
火网落地，沙地瞬间熔化成玻璃状晶体。那三个身影果然停了下来，悬浮在半空，体表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像是在分析眼前的障碍。
“它们在适应。”李文眉头微皱，“加快节奏。”
赤奴抽出长刀，刀身刻满镇压符文。“让我试试近身。”
“不行。”李文一把拦住他，“刚才的数据显示，物理攻击只能打断它们的动作，无法造成实质伤害。我们需要困住一个，带回研究。”
他退后几步，双手握住罗盘两侧，低喝一声，将体内气运之力缓缓注入其中。罗盘中央的星图开始旋转，一道蓝光自天而降，笼罩住左侧那个稍显迟缓的身影。
被困住的天魔立刻剧烈震颤，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尖鸣。它的形态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挤压着，试图挣脱束缚。
“有效！”赤奴眼睛一亮，“再来一次！”
“撑不了太久。”李文额角渗出汗珠，“这结界耗的是我的气运，不能久持。”
就在这时，另外两个天魔突然加速，一左一右绕向包围圈外侧。它们的动作毫无规律，时而疾冲，时而静止，完全无视地形限制。
“追！”赤奴大吼，调转马头便冲了出去。
李文没有动，依旧稳住罗盘。他知道，真正的威胁不在眼前这三个个体，而在它们背后的意图。这些家伙不是来试探武力的，是来测绘气运流动路径的。
被困的那个天魔仍在挣扎，蓝光牢笼不断收缩。就在它即将崩溃的一瞬，李文猛然抬头，对着通讯器喊道：“冰霜巨龙，极寒吐息，目标锁定！”
天空骤然变冷，一团白雾从高空急速坠落。那是栖息于北境雪原的古老龙灵，早已与星舰系统建立契约联系。它的吐息如暴风雪般席卷而下，直接命中结界中心。
轰！
一声闷响，蓝光炸裂，天魔的身体在极寒中凝固、碎裂，最终化作一团黑液坠落地面。其余两个见状，立即转身逃逸，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别追了。”李文松开罗盘，身体晃了一下，扶住身旁战马才站稳。
赤奴勒马回来，喘着粗气：“就这么让它跑了？”
“留下的这个够用了。”李文指向地上那滩仍在蠕动的黑液，“而且，它们不会再轻易靠近。”
士兵上前准备清理现场，刚靠近黑液，忽然发现沙地中钻出几根细小的藤蔓。它们呈深黑色，表面布满类似星图的纹路，触碰到士兵靴子的瞬间，竟猛地缠了上去。
“小心！”李文拔出木剑，一步跨到前方，剑锋横扫，将藤蔓齐根斩断。
断口处流出的汁液同样是黑色，但散发着微弱的光。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被切断的藤蔓并未枯萎，反而在地上继续爬行，朝着其他方向延伸。
“这不是植物。”赤奴皱眉，“是活的。”
“是变异。”李文蹲下身，用剑尖挑起一段残枝，“它吸收了天魔残骸里的能量，正在模仿我们的气运结构。”
他取出一只玉匣，将部分黑液和藤蔓样本小心封存。“立刻通知科学院，严禁任何人接触这类物质。另外，把昨夜参与战斗的所有人员全部隔离观察，七日内不得离开营地。”
赤奴点头，转身去安排。
李文站起身，望向远方。风沙渐起，天地昏黄。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这种敌人不会正面强攻，而是渗透、复制、腐化，一点点瓦解防线。
他摸了摸腰间的木剑，又看了眼手中的罗盘。两者都还温热，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通讯石忽然震动，主城传来消息：明日龙语魔法学院将迎来第一届毕业典礼，所有高层需准时出席。
他回了一句“收到”，然后收起罗盘，翻身上马。
“我们回去。”他对赤奴说，“路上再检查一遍十二哨站的监控数据，尤其是楼兰和玉门关之间的空域。”
赤奴翻身上马，挥手示意队伍集结。临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烧焦的沙地。几缕黑烟还在上升，风吹不散。
“你说，它们是从哪儿来的？”他问。
李文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轻轻拍了下战马，让坐骑缓缓起步。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