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步枪指着，林越没有轻举妄动。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强，不是指肉体力量，而是一种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如同野兽般的危险气息。而且，这个男人身上，似乎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与这片土地同源，却又带着某种……不协调感。
“我没有恶意。”林越再次举起双手，用通用语说道，“我的飞船坠毁了，流落到这里。”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越，特别是他相对干净的制服和完好的防护服，眼神中的怀疑更重。在这片废土，如此“光鲜”的落难者几乎不存在。
“你是……联邦人？”男人突然开口，用的竟然是略带口音的联邦通用语！
林越心中一震！这里竟然有人懂联邦语？难道这里离联邦疆域不远？
“是的，我是联邦第三军事学院的学员林越。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林越赶紧表明部分身份，试图获取信息。
“第三军事学院……”男人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变幻，似乎在回忆什么，但很快被冰冷覆盖，“学院……早就没了。联邦？哼，也快完蛋了吧。”
他的话让林越心头巨震！“学院早就没了”？什么意思？难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间？”林越急声问道。
男人冷笑一声：“什么地方？遗忘之地，放逐之渊，随便你怎么叫。时间？谁知道呢，这里的日子早就停滞了。”他顿了顿，看着林越，“看在你可能是‘老乡’的份上，给你个忠告，留下你的物资和那身皮，然后滚出我的地盘。否则……”
他抬了抬枪口，威胁意味十足。
林越注意到，营地里的其他机器人也默默围了上来，手中拿着各种简陋但危险的武器。这些机器人似乎完全听命于这个男人。
硬拼不是办法，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环境不熟。林越深吸一口气，决定展现一些价值。
“我可以修理设备，懂得能量核心维护。或许我们能做个交易。”他指了指营地中央那个闪烁不定的能量源，“那个反应堆，似乎状态不太稳定，能量输出波动很大，对吧？我可以帮你修好它。”
男人的眼神微微一凝，显然被说中了要害。这个破烂反应堆是他们营地生存的基石，最近确实出了问题，但他束手无策。
“你懂这个？”男人语气缓和了一丝。
“略懂一二。”林越点头。前世在末世，维修各种破烂设备是基本生存技能。
男人盯着林越看了半晌，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缓缓放下了枪口，但警惕未减：“我叫‘老K’。你可以暂时留下，证明你的价值。但如果耍花样……”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成交。”林越松了口气。
在老K的监视下，林越被允许靠近那个小型聚变反应堆。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主要是能量导管老化和核心调节器故障，问题不算太复杂，但需要一些替换零件和工具。
林越列出需要的物品，老K让机器人去残骸堆里寻找。趁着这个机会，林越尝试与老K攀谈，希望能获取更多信息。
“老K，你也是联邦人？怎么会在这里？”
老K坐在一块金属上，擦拭着步枪，闻言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痛苦：“……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一次该死的深渊探索任务中，飞船被卷进了空间风暴，然后就掉到了这个鬼地方。”
深渊探索任务？林越心中一动，难道是和“大崩塌”有关的早期行动？
“你来这里多久了？知道怎么出去吗？”
“出去？”老K嗤笑一声，“别做梦了。这里是空间的坟墓，规则的坟场，只能进，不能出。我在这里……至少熬死了三批像你这样的‘新人’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麻木的绝望。
林越的心沉了下去。这里真的是有进无出的绝地？
“那……这些机器人？”
“它们是‘原住民’，或者说，是上一个倒霉文明留下的‘遗产’。”老K指了指那些忙碌的机器人，“脑子都不太灵光，但还算听话。靠着它们和这个破烂反应堆，我才苟活到现在。”
上一个文明？林越想起了远古战舰的信息。难道这个“遗忘之地”，是多个文明毁灭后的最终垃圾场？或者说……是某个存在的“试验场”或“囚笼”？
就在这时，派去找零件的机器人回来了，带来了林越需要的物品。林越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始专心修理反应堆。
他的技术让老K刮目相看。几个小时后，反应堆的运行变得平稳，能量输出也稳定了下来。营地的灯光都明亮了不少。
老K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甚至给了林越一点干净的水和食物。
“小子，手艺不错。”老K难得地夸了一句，“你可以多待几天，帮我修好其他几个破烂。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这个鬼地方的事情，免得你死得太快。”
林越知道，暂时的安全得到了。但如何离开这个“遗忘之地”，依旧是横亘在面前的、几乎无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