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将最后一道火符拍在结界上，符文亮起的瞬间，峡谷口腾起半丈高的火墙，将那些试图从冰缝中钻出的小雪魔彻底封死。蒸汽在他周身凝结成白霜，混着雪魔的黑血，在玄色衣袍上冻成了奇异的花纹。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硫磺味的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竟比城守给的热酒更暖身。
“林凡！”小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急促。他抬头，看见小金正用爪子抓着块淡青色的鳞片，鳞片上布满细密的冰纹，“你看这个！从雪魔首领的巢穴里找到的，不像它们自己的东西。”
林凡接过鳞片，入手冰凉，却比雪魔的血液多了层玉质感。冰纹在阳光下流转，细看竟组成了个残缺的符文——是“镇”字的右半边。他指尖摩挲着纹路，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北境雪山下的地热河，曾是上古修士镇压凶兽的阵法核心。
“这不是雪魔的东西，是阵法碎片。”林凡将鳞片收好，“走，去看看地热河的源头。”
雪橇在雪地上飞驰，雪狼的蹄子踏碎冰层，溅起的雪沫打在脸上，带着刺痛的清爽。小金展开翅膀护在他头顶，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雪，火焰翅膀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光带，像道流动的金河。
地热河的源头藏在雪山主峰的凹谷里，这里没有积雪，裸露的岩石泛着铁锈红，缝隙中不断涌出白色蒸汽。河水是碧绿色的，冒着细密的泡泡，靠近了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浪，水面上漂浮着层薄薄的硫磺结晶，像碎掉的琉璃。
“你看河底。”小金突然俯冲下去，翅膀扫过水面，浪花翻涌间，河底的景象清晰起来——那里铺着层青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刻满了符文，只是大多已经模糊，唯有中心处还能辨认出完整的“锁”字。
林凡蹲在河边，指尖触碰水面，滚烫的河水竟没灼伤他——是灵力自动形成了护罩。他顺着“锁”字符文往下探，土行灵力沉入河底，触到石板下的硬物。那东西很大，形状像个倒扣的巨碗，边缘嵌着七块和小金找到的相似的鳞片，只是颜色更深，纹路也更完整。
“是‘镇魔碗’。”林凡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不是因为冷，是激动，“上古修士用玄铁混合地热精金铸的，专门镇压地脉深处的邪祟。你看这七块鳞片，本该组成‘镇锁乾坤’四个字，现在缺了‘镇’字的左半边和‘坤’字，所以阵法才会松动，让雪魔钻了空子。”
小金绕着镇魔碗飞了一圈，翅膀带起的风搅动着蒸汽：“那我们把鳞片补全是不是就行？可缺的碎片在哪呢？”
林凡没说话，只是盯着河水倒影里的雪山主峰。主峰的轮廓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峰顶的积雪间似乎有处异常的凹陷，和其他地方的圆润山势格格不入。他突然想起城守说过，十年前主峰发生过一次雪崩，当时埋了半个村子，后来清理时发现雪下有块巨大的玄铁，因为太重，就留在了原地。
“去主峰看看。”林凡拍了拍雪狼的脖子，“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巧。”
雪狼似乎听懂了，仰头长嚎一声，调转方向往主峰冲去。越是靠近峰顶，风雪越大，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林凡运转灵力护住周身，视线穿透风雪，果然在雪崩的遗迹处看到块黑沉沉的东西，半埋在雪里，露出的部分正好能看到“镇”字的左半边纹路。
“找到了。”他心中一喜，刚想上前，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道缝，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裂缝往上涌，比雪魔的寒气更刺骨。裂缝中隐约传来嘶吼声，不是雪魔的尖利，而是种沉闷的咆哮，像是有庞然大物要从地底挣脱。
“是阵法松动，把底下的老东西惊动了！”小金急得喷火，火焰落在裂缝上，却被股黑气弹了回来，“这气息……比雪魔首领强十倍都不止！”
林凡立刻将找到的“镇”字左半边碎片嵌入镇魔碗的缺口，石板上的符文亮起一丝微光，但裂缝仍在扩大。他看向剩下的“坤”字缺口，突然想起那只被救的雪鹿——它的蹄子上沾着块暗红色的石头，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石头的纹路和鳞片很像。
“小金，去追雪鹿！它蹄子上的石头！”
小金应声冲了出去，翅膀在雪地上划出残影。林凡则运转全身灵力，将镇魔碗的符文暂时稳住，掌心按在石板上，汗水刚渗出就冻成了冰珠，又很快被灵力蒸腾成白雾。他能感觉到地底的东西在撞击阵法，每一次撞击，他的经脉就像被冰锥刺穿，喉头涌上腥甜，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金带着雪鹿回来了，雪鹿的蹄子上果然沾着块暗红色的鳞片，纹路正是“坤”字的下半部。林凡接过鳞片，指尖因为失血而有些发颤，他对准缺口嵌进去的瞬间，整个镇魔碗突然爆发出金光，七块鳞片同时亮起，“镇锁乾坤”四个字在河面上浮现，旋转着沉入河底。
地底的咆哮声渐渐平息，裂缝开始收缩，涌出的黑气被金光净化，化作点点星火。林凡瘫坐在河边，看着地热河的水渐渐变得清澈，之前的硫磺味也淡了许多。雪鹿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温顺的低鸣。
“结束了？”小金落在他肩头，翅膀上的火焰也弱了下去，露出疲惫的灰黑色。
林凡点头，从怀里掏出块干粮递过去：“结束了。”他看着远处冰封城的方向，炊烟正从雪地里升起，像条细细的银线，“回去吧，城守该等着我们吃晚饭了。”
雪狼驮着他们往回走，夕阳把两人一兽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凡靠在小金的翅膀上，闻着它羽毛上淡淡的烟火气，突然觉得这北境的雪好像真的开始化了——不是因为天气转暖，是心里的那点寒意，被刚才镇魔碗的金光，被雪鹿温顺的眼神，被远处的炊烟，悄悄焐热了。
走到半山腰时，他回头望了眼主峰，镇魔碗的金光已经隐去，只有地热河的蒸汽还在缓缓升腾，像条白色的带子，系住了雪山的腰。他摸了摸怀里的鳞片碎片，上面的冰纹已经变成了暖金色，像是有阳光被封在了里面。
“林凡，你看！”小金突然指向天空，一群雪雁正排着队往南飞，翅膀划破云层，留下淡淡的痕迹，“春天要来了。”
林凡笑了笑，确实，连候鸟都知道，最冷的时候过去，就该往暖处飞了。他收紧了裹在身上的披风，把小金往怀里拢了拢：“走快点，说不定能赶上晚饭的热汤。”
雪狼似乎也听懂了“热汤”两个字，加快了脚步，蹄子踏在雪地上，发出轻快的声响，像首不成调的歌。冰封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城门上的积雪正在融化，顺着砖瓦往下滴，滴滴答答的，像在倒计时——等最后一滴雪水落下，北境的春天，就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