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叶辰负手立于点将台,面色冷峻。台下,是精心挑选出的三千名龙卫精锐。他们是最早一批开始修炼《基础吐纳诀》的士兵,短短数日,虽未人人练出气感,但精气神已肉眼可见地拔高一截,眼神里多了以往没有的锐气和期待。
赵青和张猛分别站在队列前方,同样屏息凝神,等待着台上的命令。
“功法,给了。”叶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场上的风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光有功法,不够!凶兽不会跟你讲单打独斗,天上的铁疙瘩更不会!要想活下去,杀出去,就得把力气拧成一股绳!”
他目光扫过全场:“从今天起,成立青龙弩营,玄武盾卫!赵青!”
“末将在!”赵青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你统领青龙弩营,专修元炁弩箭之术,我要你们的箭,能撕碎任何敢靠近长安的鳞甲!”
“得令!”
“张猛!”
“末将在!”张猛吼得比赵青还响,胸膛一挺。
“玄武盾卫由你统领,我要你们的盾,能扛下最凶猛的重击,成为长安最坚实的壁垒!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张猛连吼三声,身后被选入玄武盾卫的壮汉们也跟着嗷嗷叫,气势惊人。
分工明确,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硬骨头——如何将元炁武器融入军阵。
玄机子在叶辰心底懒洋洋地开口:“小子,想法不错,但你以为阵法是小孩过家家?这么多人,元炁属性、强度、运行速度稍有偏差,别说凝聚巨兽虚影,不走火入魔炸成一团就算老天爷赏脸了。”
“所以需要你。”叶辰在心中回道,“别藏私,玄黄纪元肯定有类似的东西。”
“哼,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罢了,看在你小子是为了人族的份上。记好了,这是‘都天军煞阵’的简化版中的简化版,老子当年麾下童子军练着玩的玩意儿!”
一股庞杂的信息流涌入叶辰脑海,涉及元炁流转、阵位呼应、意志统合等诸多精妙之处。叶辰迅速消化着,眼中光芒微闪。
他抬手,元炁涌动,在身前空中迅速勾勒出数幅复杂的阵图线路,光影闪烁,虽略显虚幻,却自有一股森严气象。
“青龙营,看好了!元炁并非只存于自身,可依阵图引导,汇于阵眼,化箭而出时,需如臂使指,齐射齐收!”
“玄武卫,你们的元炁要沉、要稳!盾非死物,依此阵运转,元炁互通,可分担冲击,亦可反弹部分力道!”
他讲解得言简意赅,直指核心,下方士兵听得如痴如醉,却又感到艰深晦涩。
理论讲完,立刻实践。
“青龙营,第一队,试射!目标,三百步外铁木靶!”
第一队百人出列,依叶辰所授阵势站定,纷纷运转《基础吐纳诀》,引动体内微薄的元炁,尝试按照阵图要求,将元炁注入手中制式弩箭。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
有的士兵元炁注入太快,弩箭嗡鸣乱颤,差点脱手;有的则太慢,箭矢毫无反应;更多的是元炁强弱不一,根本无法同步。
“放!”赵青下令。
百支弩箭稀稀拉拉地射出,有的光芒亮些,有的暗些,甚至有的飞了一半就光芒消散掉落下地。只有寥寥十几支勉强射中靶子,威力参差不齐,毫无阵势可言。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哈哈哈!”玄武卫那边,一些兵士忍不住低笑出声。
张猛脸一黑,回头瞪了一眼:“笑个屁!你们也好不到哪去!第二队,结盾阵!”
玄武卫第二队百人出列,低喝一声,举起厚重的钢盾,试图依阵图运转元炁,将彼此气息连成一体。
结果更糟。
元炁流转不畅,有的盾牌光芒骤亮,有的暗淡无光,非但没能联动,反而互相干扰。张猛试着让一名筑基期的十夫长用力一拳砸向阵心。
“砰!”
一声闷响,盾阵剧烈晃动,光芒乱闪,站在阵眼处的几名士兵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阵型瞬间散乱,好几个士兵被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演武场上弥漫开沮丧和自我怀疑的气息。他们有了功法,有了方向,却发现这条路比想象中难走太多。
点将台上,叶辰面无表情。玄机子在他心底幸灾乐祸:“看吧,老夫早就说过......呃?”
只见叶辰猛地跃下点将台,落入演武场中央。
“所有人,看我的!”
他低喝一声,周身紫府境的气势微微展露,虽未全力爆发,却已如一座山岳压下,让所有人精神一振,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青龙营,意念集中!想着你们的目标,不是眼前的靶子,是城外那些吃人的凶兽!你们的怒火,就是元炁的方向!”
他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并非亲自施展元炁武器,而是以自身精纯的元炁为引,强行引导第一队百人士兵体内那散乱的元炁!
刹那间,百名青龙营士兵只觉得体内元炁一振,不由自主地按照军阵路线运转起来,手中弩箭同时亮起璀璨的光芒,虽然亮度仍有细微差别,但节奏、频率竟瞬间达到同步!
“放!”叶辰厉喝。
嗡——!
百支元炁弩箭齐射而出,破空声尖锐统一,化作一片密集的光雨,精准地覆盖了三百步外的铁木靶区域!
轰隆隆!
巨响传来,那片区域被炸得一片狼藉,坚硬的铁木靶子碎屑纷飞,威力比他们刚才散乱的射击强了何止十倍!
所有青龙营士兵都惊呆了,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远处的爆炸点,满脸不可思议。
没等他们回味,叶辰已然转身,面向玄武卫。
“玄武卫!你们的盾,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身后的兄弟,是为了长安城里的父母妻儿!守不住的代价,就是死亡!把这股信念,融入你们的元炁里!稳如磐石,动如大地!”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电,瞬间在第二队百人组成的盾阵外围游走一圈,手掌或拍或点,落在每一面盾牌之上。
精纯的土系元炁融入阵中,瞬间抚平了所有紊乱的波动,强行将百人的元炁短暂地统合在一起。
嗡!
百面钢盾同时爆发出厚重的黄色光芒,光芒流转,隐隐连成一片,形成一堵巨大的、半透明的光墙巨盾!盾面之上,甚至隐约浮现出玄龟蛇蟒缠绕的虚影,虽然极其淡薄,却散发出一股坚不可摧的厚重气息!
“张猛!”叶辰喝道。
张猛会意,狂吼一声,筑基巅峰的全部元炁凝聚于拳锋,土黄色的光芒包裹着拳头,如同一颗陨石,狠狠砸向光盾中央!
轰!!!
一声远比刚才沉闷十倍的巨响炸开!
光盾剧烈波动,黄光狂闪,那玄龟蛇蟒的虚影仿佛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站于阵中的士兵们浑身剧震,脸色发白,但这一次,力量被均匀地分散到了整个军阵,没有一个人倒下!光盾扛住了张猛筑基巅峰全力的一击!
张猛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退五六步,满脸骇然地看着那缓缓稳定下来的光盾。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宛如神迹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
叶辰收势,站定,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同时引导两百人运转军阵,对心神的消耗有多大。
“看清楚了吗?”他的声音打破寂静,“这就是你们未来要掌握的力量!不是一个人的蛮力,是集体的力量!是能屠灭兽潮、轰碎星舰的力量!”
短暂的沉默后,演武场上爆发出海啸般的狂热吼声。
“看清了!”
“大元帅威武!”
“练!往死里练!”
士兵们的士气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所有的怀疑和沮丧一扫而空,眼中只剩下狂热和坚定的信念。
叶辰点头,对赵青和张猛下令:“就按这个感觉,抓紧操练!资源优先供应!我要他们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是!”赵青和张猛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领命。
接下来的几天,演武场上日夜轰鸣。
元炁的波动此起彼伏。青龙营的齐射渐渐有了模样,虽然威力远不如叶辰引导时那般恐怖,但箭雨逐渐变得整齐,覆盖范围和控制精度不断提升。
玄武卫的盾阵也越来越稳固,士兵们开始找到元炁共鸣的诀窍,那玄龟蛇蟒的虚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虽然依旧淡薄,却已初具雏形。
叶辰时刻关注着进展,不时出声指点关键,或亲自出手引导纠正。玄机子也没闲着,在叶辰心底喋喋不休地挑毛病。
“啧,左边第三个,元炁走岔了!快把他踹出去!”
“笨啊!联动联动!要同步!你们是一个整体!”
“那小子有点天赋,对,就是你,阵眼位置下次你站!”
“元炁不是这么用的!节省点!持久战懂不懂?”
在高压和高强度的训练下,两支新军的进步速度惊人。
七日后,一场正式的合练考核举行。
叶辰再次登上点将台。台下,青龙弩营一千人,玄武盾卫一千人,列阵完毕,肃杀之气弥漫。
“开始!”
一声令下。
玄武盾卫率先发动,千面巨盾重重顿地,低吼声中,土黄色的元炁光芒冲天而起,迅速交织融合,一面更加凝实、覆盖范围极大的光盾巨墙凭空出现,墙面上,那玄龟蛇蟒的虚影清晰可见,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厚重感。
几乎同时,青龙弩营动了。千具强弩举起,元炁灌注,弩箭之上青光流转,发出嗡鸣。千人的气息通过军阵连为一体,指向空中预设的目标区域——一群用特殊材料制成、模拟飞行凶兽的靶子。
“放!”赵青长剑一指。
千箭齐发!
不再是稀稀拉拉的光点,而是一片整齐划一、密集如瀑的青色箭雨,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覆盖了整个目标空域!
轰隆隆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空中响起,所有靶子瞬间被撕得粉碎,爆炸的青光将半边天都映亮!
箭雨过后,青龙营士兵迅速依阵图变换位置,动作流畅,第二波元炁弩箭再次凝聚完成,随时准备发射。
而玄武盾卫维持着巨盾虚影,稳如泰山。
叶辰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他心念微动,一股强大的威压自点将台上骤然降下,模拟紫府境凶兽的冲击。
玄武盾卫组成的巨盾光墙剧烈晃动,但所有士兵咬牙坚持,元炁疯狂输出,光墙竟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威压,虽然光芒明灭不定,却始终未曾破碎!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受到叶辰威压的刺激,或许是连日苦练终于在此刻质变。
青龙营和玄武卫士兵的元炁,通过军阵奇妙地共鸣起来,一青一黄两股庞大的元炁洪流,竟不由自主地被引向军阵上空,疯狂汇聚!
轰!
一股惊人的气势爆发开来!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只见那汇聚的元炁猛地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头庞然大物的虚影!
那虚影龙首龟身,蛇尾缠绕,周身鳞甲分明,虽然略显模糊,却散发着令人心胆俱裂的远古凶煞之气!正是玄武形象!
这庞大的玄武虚影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瞬间盖过了叶辰刻意释放的威压!
演武场周围观礼的其他龙卫士兵被这股气势逼得连连后退,满脸骇然。赵青、张猛更是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元炁玄武虚影维持了足足三息时间,才因能量耗尽而缓缓消散。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自己无意间创造出的奇迹惊呆了。
叶辰看着台下那些因脱力而喘息、却满脸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士兵,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全场: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力量!”
“从此,长安有盾,可御万敌!长安有箭,可破九天!”
短暂的寂静后,演武场彻底沸腾了!欢呼声、怒吼声直冲云霄!
军心可用!
叶辰负手,望向遥远的天际线。
玄机子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还真让你小子搞成了......虽然粗糙了点,但唬人足够了。接下来,该让某些人睡不着觉了。”
叶辰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没错,军阵初成,该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好好看看了。
他转身,对亲卫下令:“传令下去,三日后,朱雀大街,全军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