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玉砚被洛宫奕牢牢护在披风下。他悄悄攥紧将军的衣角，生怕这人又消失不见。
路人投来善意的目光，他却顾不得羞赧，只贪恋着这份久违的温暖。
“将军究竟伤在哪里？”回到县衙厢房，玉砚执拗地追问。烛火摇曳，映得他眼底水光粼粼。
洛宫奕解下湿透的外袍，露出白色里衣。衣料半透，隐约可见绷带轮廓：“腹部中了一箭，脖颈擦伤，左臂挨了一刀。”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见小皇子瞬间红了眼眶。
“当时摔下山崖，幸得山中猎户相救。”洛宫奕接过玉砚递来的干布，擦拭滴水的发梢，“那户人家姓周，世代住在野狼谷......”
“周家姑娘日日为你煎药？”玉砚打断。
洛宫奕动作一顿，眼底泛起笑意：“殿下这是......”
“本王只是担心用药不当！”玉砚耳尖通红，转身去取药箱。
“周老丈亲自照料，他孙女只负责采药。”将军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那老伯嫌我总想偷跑下山，每次换药都绑得特别紧。”
玉砚轻哼一声，取出青瓷药瓶。药粉洒在掌心，他忽然想起什么：“你说今日才痊愈，为何......”
“因为今早拆线时，周老丈终于肯放人。”洛宫奕解开里衣系带，狰狞的箭伤暴露在空气中。
玉砚的指尖悬在伤处上方，微微发颤。这道伤再偏半寸就会伤及脏腑，结痂边缘还有新鲜的粉色新肉。
药膏在指尖化开，玉砚正专心为洛宫奕腹部的箭伤涂药。烛火将将军紧实的腰腹线条勾勒得分明，他不敢多看，只盯着那道狰狞的伤疤。
“殿下。”洛宫奕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这些日子...可有想过臣？”
玉砚手一抖，他耳尖倏地烧了起来，目光飘向窗棂：“将军...将军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殿下瘦了。”洛宫奕忽然倾身，带着药草气息的呼吸拂过他额发，“没看见殿下...想不想臣。”
玉砚攥紧了衣袖，喉结轻轻滚动。
他当然想，想得彻夜难眠，想得在暴雨夜对着空荡的庭院唤过将军的名字。可这些话哽在喉间，吐不出又咽不下。
“那...”他别过脸去，露出泛红的耳垂，“将军可有...想过我？”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温热的手指轻轻抬起。洛宫奕的眸子在烛光下幽深如潭，倒映着他慌乱的模样。
“想。”拇指摩挲着他的下颌，将军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无法停止，无法自拔，无法呼吸。”
玉砚呼吸一滞。他看见洛宫奕眼底翻涌的暗潮，也看见对方绷紧的下颌。
“臣，感觉要离不开殿下了。”洛宫奕忽然低笑。
这句话戳得玉砚心尖发软。
“离不开就不要离开。”玉砚嘟着嘴嘟囔了一句。
洛宫奕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发疼。四目相对间，有什么在无声燃烧。玉砚看见将军喉结滚动，最终却只是将他的手贴在滚烫的颊边。
“臣不敢说。”洛宫奕闭上眼，长睫投下阴影，“怕说了...就再也忍不得了。”
烛芯“噼啪”爆响，惊醒了这片刻旖旎。玉砚慌忙抽回手，脸颊瞬间烧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绯色。他慌乱地别开眼，声音又细又软：“登、登徒子！”
洛宫奕却突然闷哼一声，眉头微蹙，右手按住腹部的伤口，露出几分痛色：“看来殿下一点也不想我...”他垂着眼帘，声音低哑，“那方才在雨中，殿下为何要抱臣那么紧？”
“我……”玉砚急得眼眶都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
他明明想得心都疼了，却被这人曲解，一时又羞又恼：“将军分明有心悦之人，何必、何必拿这种话戏弄我...”
话音未落，忽然天旋地转。洛宫奕一把将他抱起，轻轻放在自己腿上。玉砚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撑在将军裸露的胸膛上，掌心下是温热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自己跨坐在将军腿上，而对方的里衣早已散开，露出大片蜜色肌肤。
“殿下方才说什么？”洛宫奕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那滚烫的肌肤，“臣有心悦之人？”
玉砚羞得浑身发颤，想逃却被牢牢禁锢。他低着头，看见将军腹部的伤口因动作又渗出血丝，顿时不敢再动：“你的伤...”
“臣的心悦之人，”洛宫奕忽然凑近，呼吸灼热地拂过他耳畔，“从始至终，唯有殿下。”
这句话宛如惊雷劈下，玉砚猛地抬头，正撞进将军深邃的眼眸中。
那里面翻涌的情愫太过赤裸，烫得他心尖发颤。
“在军营初见时，殿下像小猫似的趴在我床底下。”洛宫奕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那时臣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干净的人。”
玉砚怔住了。
被洛宫奕抱在怀里，隔着单薄的里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
“殿下不信？”洛宫奕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受伤的意味。他稍稍松开怀抱，让玉砚能看清自己的眼睛，“臣可以对天起誓。”
玉砚慌乱地移开视线，却正好落在对方腹部的伤口上。
那道箭伤还泛着新生的嫩肉，周围一圈青紫未消。他心疼地伸手轻抚，指尖刚触到皮肤就听见洛宫奕倒吸一口冷气。
“弄疼你了？”玉砚急忙缩回手，却被洛宫奕一把抓住手腕。
“不疼。”洛宫奕将他的手重新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更疼。看着殿下消瘦成这样，臣这里疼得厉害。”
掌心下的心跳强而有力，一下下撞击着玉砚的指尖。
他红着脸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殿下还没回答臣的问题。”洛宫奕的目光灼灼，“这些日子，可有想过臣？”
玉砚的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蚊呐：“想...”
“想谁？臣没听清。”洛宫奕故意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颊。
“想你！”玉砚羞恼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顿时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将军明知故问！”
洛宫奕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玉砚掌心。他忽然收拢双臂，将人紧紧搂住，下巴抵在玉砚发顶：“有殿下这句话，臣死了也值了。”
玉砚猛地抬头，险些撞到洛宫奕的下巴：“你......”
“嗯？臣怎么？”
”傻子。”玉砚哽咽着捶了下洛宫奕的肩膀，却小心避开了伤处，“你知不知道我...”
话未说完，唇上突然一热。洛宫奕的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让玉砚浑身僵住。这个吻一触即离，却足以让他耳尖红得滴血。
“臣冒犯了。”洛宫奕声音沙哑，”只是...实在忍不住。”
玉砚呆愣了片刻，突然主动凑上去，在洛宫奕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立刻把脸埋进对方肩窝，羞得不敢抬头。他感觉到洛宫奕的身体明显僵住了，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将军！”玉砚慌忙抬头，却见洛宫奕眼中含笑，哪有半分不适。
“殿下这是要臣的命了。”洛宫奕叹息着将他搂得更紧，“伤还没好全呢。”
玉砚这才反应过来又被戏弄了，气恼地挣扎起来：“放开！药还没上完！”
“别动。”洛宫奕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真的有些发白，“扯到伤口了。”
玉砚立刻不敢再动，小心翼翼地查看他腹部的伤处。果然又有血丝渗出来，染红了绷带。他急忙拿起药瓶，却因为手抖撒了不少药粉。
“殿下紧张什么？”洛宫奕握住他发抖的手，“臣又不会吃了你。”
玉砚红着脸瞪他一眼，专心处理伤口。药粉洒在伤口上时，洛宫奕的腹肌明显绷紧了，却一声不吭。玉砚心疼地俯身，轻轻吹了吹：“疼吗？”
“殿下吹一吹就不疼了。”洛宫奕的声音带着笑意。
玉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暧昧，耳根顿时烧了起来。他匆忙包扎好伤口，正要起身，却被一把拉回怀里。
“殿下要去哪？”洛宫奕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牢牢圈着他的腰。
“我...我去换件衣裳...”玉砚胡乱找了个借口，“都湿透了...”
洛宫奕这才注意到玉砚的里衣确实半湿着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他眼神一暗，松开手：“去吧，别着凉了。”
玉砚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他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轻吻的触感，让他心跳如擂鼓。
换好干净衣裳后，玉砚在房里来回踱步，犹豫要不要再去洛宫奕那里。方才的亲密让他既欢喜又惶恐，像踩在云端般不真实。
“殿下？”门外传来洛宫奕的声音，“臣能进来吗？”
玉砚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襟：“进、进来吧。”
门开了，洛宫奕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发梢还滴着水。他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喝点驱寒。”
玉砚接过碗，小口啜饮。姜汤很辣，让他眼眶微微发红。洛宫奕就坐在对面看着他，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将军也喝些吧。”玉砚把碗推过去，“你伤还没好...”
话未说完，洛宫奕已经伸手抹去他唇边的一点汤渍，然后自然而然地舔掉指尖的汤汁。这个动作让玉砚差点打翻姜汤，耳尖红不行。
“殿下。”洛宫奕忽然正色道，“臣有件事要坦白。”
玉砚心头一紧：“什么？”
“臣给你的那个玉佩...”洛宫奕顿了顿，“其实不是护身符。”
“那是？”玉砚想不出玉佩还能是什么。
“那是臣的护卫队影符，有这个玉佩的人护卫队无条件听从命令。”洛宫奕难得有些窘迫，“殿下若不喜欢...”
玉砚一把拿起身上挂的玉佩，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谁、谁说我不喜欢！”
玉砚眼眶一热。原来即使不在身边，这人也在处处为他着想。他珍而重之地将玉佩擦了又擦，然后系在腰间，抬头时眼中闪着水光：“我很喜欢。”
洛宫奕的眼神柔软下来。他伸手想抚摸玉砚的脸颊，却在半途停住，转而揉了揉他的发顶：“殿下喜欢就好。”
两人一时无话。雨声淅沥，衬得屋内格外安静。玉砚偷偷抬眼，发现洛宫奕正望着窗外出神，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将军...”
“殿下...”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玉砚扑哧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让洛宫奕看呆了。
“殿下该多笑笑。”洛宫奕轻声道，“比朝阳还好看。”
玉砚的脸又红了，他低头摆弄玉佩，小声道：“将军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
“好。”
“要按时换药。”
“好。”
“要...要一直陪着我。”
洛宫奕的眼神骤然深邃。他起身走到玉砚面前，单膝跪地，执起那只纤细的手贴在额头：“臣洛宫奕，此生唯愿常伴殿下左右，生死不离。”
玉砚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用力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洛宫奕起身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
玉砚揪着他的衣襟，哭得浑身发抖，似乎要把这些日子的担忧、恐惧、思念统统发泄出来。
“乖，不哭了。”洛宫奕吻了吻他的发顶，“臣在这儿呢。”
“弥弥。”玉砚抬起头，撞进那双充满温情的眼睛，他害羞的想要躲闪，却被洛宫奕的唇压上来，玉砚惊得攥紧了他散开的衣襟。这个吻很轻，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却让玉砚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殿下的唇好软。”洛宫奕低笑着又凑近，这次含住了他的下唇轻轻厮磨。
“唔……你！登徒子。”玉砚浑身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将军的衣襟，喉间溢出一声小小的呜咽。
温热的掌心抚上他的后颈，洛宫奕加深了这个吻。玉砚生涩地闭着眼，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
将军的舌尖扫过他的唇缝，他慌得咬紧牙关，却听见一声低笑：“好弥弥，放松...”
酥麻感顺着脊背窜上来，玉砚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洛宫奕趁机探入，温柔地勾缠他的舌尖。甜腻的水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玉砚羞得想逃，却被扣住后脑更深地吻住。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玉砚把脸埋在将军肩窝，红透的耳垂被轻轻咬住：“殿下好甜...”
“别、别说...”玉砚羞恼地去捂他的嘴，却被就势吻住指尖。他慌得想抽回手，却被洛宫奕趁机又堵住了唇。
窗外，雨渐渐停了。一缕光透过云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