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震惊,她没控制好扭曲的表情,让旁边的宋皇后看个清楚。
这可真是挑错柿子了。
云阳莫非以为,她这自家后宅屡试不爽的手段永远踢不到铁板?
宁二娘可不是那些任人随意揉搓的弱女子。
“咳,”宋皇后和蔼地看着宁小啾,和她手里的金蛋,“宁二姑娘可否解释一下这个,金,摆件的由来。”
这可问到点子上了。
宁小啾遥遥朝着男宾那边一指,下巴一抬,骄傲一脸,“我家愚年送我的定情信物。”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风姿卓越的顾重久。
咦~~原来你是这样的重久公子。
从没想过自己会送个金蛋给姑娘当定情信物的顾重久:“ ……”
怪不得刚才那么直勾勾瞪着他呢,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呐。
神特娘的定情信物!
他得多毒辣的眼光,才会在宝珍阁里选这么个玩意儿,还拿来当定情信物。
金蛋,圆溜溜侮辱了他的审美。
可此情此景,他能怎么办?
顾重久配合地露出个优雅的微笑,一张脸,光风霁月,嗓音清雅温和,“是我送的,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金摆件,越大越好。”
喜欢捧哏的陈执奶声喊,“对!金牛!”
那小小的金牛还在宁小啾手里掐着呢。
这么一看,真的诶,宁二姑娘可真喜欢金摆件。
突然想起自己当初用金镯换下牙雕球的宁函菲:“ ……”她好像,自作聪明了?
老夫人和袁氏对视,老夫人点点头,“这孩子的喜好有些上不得台面。”
如果老夫人不是笑得一脸褶子,袁氏还真就信了。
她心里明镜似得,虽然不知道宁二娘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就是觉得那金蛋来历蹊跷。
就算她相信宁二娘的喜好,她也不信自己儿子会是这金蛋品味,他书房百宝阁上的摆件就没一件是金银器。
“大俗才是大雅,只要孩子喜欢,比什么都好,看来下次送二娘东西,我也要照着这个来。”袁氏这么回应老夫人的。
罗明钰也和杨飞飞说道:“宁二这喜好,雅俗共赏,下次我就送她个金凤凰。”
杨飞飞:“金凤凰是什么说法?”
宋彩蓝掩嘴,轻声道:“独有凤凰池上客。”
罗明钰接了下一句,“阳春一曲和皆难。”
念完,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笑。
杨飞飞有点迷茫地挠头,但也说,“那我就送金鸟好了。”
张六娘弱弱接道:“她喜欢实心的。”
什么凤凰鸟的,哪里抵得上实心的金蛋。
“噗嗤。”罗明钰都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个张六娘,也是个妙人儿。
罗承远是个既懂得感恩,又爱屋及乌的人。
接着顾重久的话音扬声说,“宁二姑娘看来很稀罕这件信物了,走哪儿带哪儿,这不就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明明是这内侍见财眼开,不但昧下了太后娘娘的九头凤钗,还妄想诬陷宁二姑娘。”
好像有道理。
这场明显出自后宅女人心计的乌龙,让高台上的宏德帝不耐烦了。
大手一挥,“两位卿家按律行事,朕尚有要事与众卿商谈。”
意思这点破事,能不能别耽搁老子的时间。
“是。”
裴寺卿和尚尚书对视。
然后,裴寺卿主动宣布,“经刑部与大理寺查,宁二姑娘与张六姑娘,在此次九凤钗案里实属无妄之灾,鉴于凤钗丢失不见,内侍暂由刑部收押,待审出结果,再达圣听,至于作证的两位,由太后皇后两位娘娘定夺。”
诬陷的内侍被堵嘴压了下去。
对于作证的内侍与徐晚秀。
太后心情不咋地,示意皇后处理。
不得不说,作证的两人很有点保全自己的小心思。
两人都只是说出了经过所见罢了,并没有一口咬定两位姑娘偷窃,这就给自己留了余地。
宋皇后也是考虑到这点,公正地提出了解决意见。
“内侍退回内侍省,由内寺伯按律惩处。”说着看向了瑟缩成一团的徐晚秀。
皇后眼里带了点惋惜,想了想,才说道:“徐四娘子,不过是偶尔窥到一件平常小事,就一时冲动站出来作证,有失慎重,念你年纪小,本次就饶过你罢,只罚你归府后禁足府内一月反省,再望你今后,言寡尤,行寡悔,敏贞淑德。”
皇后的惩罚论起来不重,但当面被皇后申饬的小娘子,却能让她再也没脸出现在公共场合。
徐晚秀似乎早就料到此种结果。
也或许,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
她只是跪地五体投地行完礼,哑声谢恩,默默地独自离开。
你唱罢我登场的一场算计,至此,落幕。
倒地的桌子扶起来了,碎的碗碟换新的了,点心,酒水,菜肴,都一一重新摆好。
宴席重新开张。
一派欢声笑语,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反正宁小啾挺高兴,现在她坐在张六娘和陈执中间,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指点着席上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咋地。
最郁闷的莫过于云阳公主。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算是尝到了,养了好久的钉子一下子丢了两个,还把太后的凤钗真给弄丢了。
为了扫尾,她又要出一笔银子,还要想办法把太后的凤钗原样找回来。
想想就来气。
这个宁二娘是有什么神明护体还是怎么的。
刺杀杀不死,刺客被逮了。
诬陷不好使,凤钗变金蛋。
原本她就是想让她吃个教训,以泄雅室被焚的怒火。
如今,不死不休。
怨毒的念头掩藏在柔媚的眼神里,云阳公主看向对面席上的陈正。
陈正恰好举着酒杯,邪气四溢的眼神,好像在嘲笑她——你就这点手段,连个宁二娘都对付不了,还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云阳差点把后槽牙咬碎,该是她的,不管是人还是地位,她都要得到,谁也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