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蓝光还在闪，程知遥手指一动就把磁核矿拖了出来。她没时间发愣，直接撕开背包侧袋，把剩下那点防晒霜全挤在矿石表面。蓝光立刻变暗，投影抖了两下，墙上的监控画面消失了。
她喘了口气，靠墙坐着，手心全是汗。
这玩意儿能自动激活，还能拍她，说明背后有人盯着。老陀螺说得对，灾变不是意外，连她的行踪都被算好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烫得厉害。
观星庭的人已经在清场了。她要是躲，只会被一步步逼进死胡同。不如反过来打乱他们的节奏——去战场，找雪狼，把事做完。
她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拎起链锯斧就往外走。
外面风更大了，雪片横着打人。她顺着来路往回赶，每一步都踩得稳。黑市不能待，监控能拍到她，说不定下一秒就有清理小队过来。只有战场上最乱，乱才能活。
半小时后，她看到那辆烧了一半的沙地摩托还歪在坑边。雪狼的车。
她刚靠近，地面突然震动。
一道黑影从废墟后面冲出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程知遥立马后跳，链锯斧横在身前。等看清那人脸，她瞳孔一缩。
是雪狼。
但他不对劲。脸上裂开几道口子，皮肤底下像是有东西在爬。左臂的火焰喷射器已经被撕开，露出里面扭曲的金属管，一根冰晶色的触须正从伤口里钻出来，滴着黑液。
“你他妈吃了什么？”她往后退了半步。
雪狼咧嘴笑了，声音像砂纸磨铁：“强化剂。异形的孢子，能让我活下来……也能让我杀了你。”
他话音刚落，右手猛地一扬，三根触须甩出，直奔程知遥面门。她抬斧格挡，金属和冰晶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冲击力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立刻意识到这玩意儿能腐蚀金属。再挨一下，斧子就得报废。
她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调机甲控制界面。陈铁留下的那台破烂机甲还在三百米外的坡上，她之前埋了电磁陷阱，就等着有人送上门。
雪狼在后面追，脚步越来越快，触须在地上扫过，冻土直接炸开。
程知遥冲到高坡，翻身跳进驾驶舱。机甲启动的瞬间，她就感觉到不对——能量条只充到70%，而且还在往下掉。
“别这时候掉链子。”她猛拍操作板。
机甲站起，链锯斧举起，可刚挥出去一半，电机发出尖啸，整把斧卡在了半空。
系统提示：**能量过载，武器锁死**。
她骂了一句，赶紧让机甲后退。雪狼已经冲到脚下，仰头看着她，胸口裂开，七八根触须像蛇一样扭动。
“你以为靠个破机器就能赢我？”他吼着，一脚踹在机甲腿上。
程知遥被震得差点撞上舱壁。她咬牙切齿，手伸进仓库，摸出一颗熔岩炸弹。这是之前用皮甲换的设计图做的，只能用一次。
她拉开保险，瞄准雪狼脚底，扔了下去。
轰！
高温炸开，冰晶瞬间汽化，白雾冲天。雪狼被掀翻在地，触须抽搐不止。
程知遥趁机打开通讯频段，按乌雅教她的手势信号发送极光求援码。三短一长，代表“火种危急”。
几秒后，远处天空闪过一道绿光。
她松了口气，但没敢放松。雪狼还在动，虽然爬得慢，但眼神更疯了。
“你逃不掉的……”他嘶吼，“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程知遥冷笑：“谁？观星庭？还是你背后那个拿枪指着你脑袋的主子？”
雪狼没回答，猛地扑向机甲驾驶舱。程知遥来不及反应，机甲被触须缠住，整台机器开始倾斜。
她一脚踹开机甲门，在倒下的瞬间跳了出来。落地时滚了两圈，手一摸，反物质碎片还在腰带上。
这是最后一块了。
她抓在手里，盯着雪狼一步步逼近。他的脸已经不成样子，嘴裂到耳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陈铁，这是我给你带的烟！”她大喊一声，冲上前，在雪狼张嘴咆哮的瞬间，把碎片塞进了他嘴里。
爆炸没有声音。
先是刺眼的白光，然后是真空般的静止。雪狼的身体膨胀了一瞬，接着整个塌陷，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干。最后只剩下一团焦黑的轮廓，慢慢倒在雪地里。
风停了。
程知遥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机甲残骸冒着烟，半边埋进了雪堆。她慢慢爬起来，走到尸体旁，用斧柄拨了两下。
什么都没了，除了右腿那截机械假肢。
她蹲下，用手一点一点挖开冰渣，把假肢拖出来。外壳烧得变形，但她记得陈铁说过，这种型号的内置仓在膝盖内侧。
她掰开金属盖，果然看到一个小芯片插槽。拔出来一看，芯片还在。
她正要收进仓库，芯片突然自己亮了，播放出一段音频：
“坐标已更新……目标容器即将抵达……执行清除协议。”
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扎进耳朵。
她立刻拿出吊坠，贴在芯片上。星空纹路一闪，芯片数据开始同步，一组跳跃式坐标浮现出来。
姜明川的编号。
她手指发紧，把芯片锁进仓库最底层，加了三重密码。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乌雅来了，拄着骨杖，脸色苍白。她刚才用了极光引火墙，耗得不轻。
“你赢了。”她说。
程知遥摇头：“只是结束了一个人。”
乌雅看着雪狼的尸体，沉默几秒：“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手里的东西，会引来更多。”
“我知道。”程知遥抬头看她，“但我得走下去。”
乌雅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部族战士从暗处出现，把她扶上雪橇。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程知遥一眼，那一眼里有警告，也有某种说不清的东西。
风又刮起来了。
程知遥站在原地，左手按在吊坠上，右手握着链锯斧的断柄。机甲还在冒烟，雪地上那团焦黑慢慢被新雪覆盖。
她忽然觉得左臂有点痒。
卷起袖子一看，冰纹又出现了，比之前细，但一直在往肩膀爬。
她没慌，从仓库取出液氮喷雾，对着纹路喷了一次。蓝光闪了闪，暂时停住了。
她收好喷雾，抬头看向北方。
x-37b的航线终点，就在那边。
她迈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扎实。
雪地上的脚印很深，没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