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滴。
一滴一滴落在物资箱上，晕开的红慢慢爬上“林夕”那两个字。程知遥没动，她整个人浮在裂隙边缘，护盾只剩一圈金边在闪，像快没电的灯带。左臂的光纹还在烧，疼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她知道撑不了多久。
可她不能闭眼。
一闭眼，那些画面又来了——银白色长发的女孩站在花海里笑，乌雅仰头看极光，姜明川往手臂里灌那种紫黑色的液体……都不是她的记忆，却熟得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别来这套。”她咬了下舌尖，嘴里一股铁锈味，“老子现在谁都不信。”
话音刚落，护盾外突然窜出一道火舌。
不是普通的火，是那种亮到发白的高温焰流，砸在力场上“滋”地一声响，蓝光猛地一缩。更离谱的是，火焰撞上护盾的瞬间，罩面居然映出一间实验室的画面——金属台、注射器、墙上挂着六边形纹路的星图。
姜明川的实验室。
她从没见过这地方，但现在每一根管线都熟悉得让她心慌。
“警告！检测到量子纠缠信号入侵！脑波偏移37%！”仓仔的声音尖得刺耳，“宿主你快清醒点！那是跨维度信息灌输！”
“我知道！”她吼回去，“少废话，给我解锁疫苗数据流！”
她单手摸进背包夹层，反物质疫苗试管还在。标签已经糊了，但编号hc-7她记得。另一只手抓着骨杖，用力往护盾发生器上一插，极光频率自动加载，护盾震了一下，把火舌弹开半米。
够了。
她腾出手，用骨杖尖撬开物资箱底板。里面果然有块小铁板，地精铁锤当初换防晒霜时塞给她的，说是“送你个顺手的小玩意”。现在这玩意救了命。
她把疫苗卡进电磁吸附板，固定好，低吼：“老子就不信命！”
系统顿了一秒。
【确认口令。开始注入。】
蓝光暴涨，护盾边缘重新镀上金纹，像是焊上了新防线。火焰被逼退一段距离，可马上又扑上来，这次连成一片，像一张网罩住整个力场。
护盾开始抖。
“不行，这样扛不住。”她盯着火焰中心，“你们想让我看什么？那就给我看清楚！”
她一把摘下眼镜，甩手扔向火源。镜片在高温中炸成碎片，强光一闪，异形的锁定明显晃了一下。
趁这空档，她扯下发带把头发扎紧，眼镜推到头顶，露出双眼直视火焰。
“你妈的设定漏洞比筛子还多！”她一口气吼出来，“谁家反派放火还能播回忆录？姜明川你到底藏了多少条时间线？”
三句吐槽出口，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检测到高强度情绪输出，判定宿主精神稳定，启动‘吐槽即防御’协议。】
护盾上的杂乱画面瞬间清空，蓝光恢复纯净。
她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行了。”她说，“现在轮到我出招。”
她想起第109章那次碎冰变异，当时异形触须吸收星屑后产生能量共振。她试着用骨杖敲击护盾边缘，发出一段特定频率的震动波。
一下，两下。
护盾轻微震荡，像是在唱歌。
远处的火焰突然一顿。
下一秒，整条触须猛然前扑，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果然是条件反射。”她冷笑，“冻过一次，就记住了这频率。”
就在触须离心的刹那，她按下吸附板开关。
“砰！”
疫苗试管弹射而出，穿过火焰屏障，直冲核心晶簇裂缝。
“中了！”
一声非人嘶鸣响彻深空。那条粗壮触须剧烈抽搐，表面紫黑晶簇接连爆裂，像是电路板烧毁。火焰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黑雾从裂缝里涌出。
可它没死。
反而开始转向。
所有触须不再攻击，而是缓缓调头，像朝圣一样，齐刷刷指向星海深处某个点。
“不对劲……”她盯着那方向，“它们在逃？还是……去汇报？”
“警告！”仓仔声音断续，“检测到母巢坐标信号！与姜明川机械义眼的六边形纹路完全重合！重复，完全重合！”
她愣住。
脑子里嗡的一声。
原来不是他在跟着计划走。
是我们都在他的路径上。
她强撑着打开空间仓库，把疫苗残留数据和坐标信息封存进去。动作很慢，手指发抖，但她一个步骤都没漏。
封存完成。
她抱着物资箱，漂在裂隙边缘，护盾只剩薄薄一层蓝膜，随时可能熄灭。左臂光纹还在烧，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目光死死盯着那片黑暗星域。
那里有坐标，有真相，也可能有陷阱。
但她必须去。
“仓仔。”她轻声问，“你还活着吗？”
肩头那团微光闪了闪，发出半句断续的提示音：“坐……标……已……”
然后彻底安静。
她没再说话。
只是把骨杖插回腰间，调整姿势，让自己朝着那个方向缓慢漂移。
护盾边缘还在闪，像呼吸一样微弱。
她知道母巢还在看着她。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放过她。
但她也知道了。
姜明川的六边形纹路，不是标记。
是钥匙。
她继续往前飘，速度很慢，像一片落叶。
忽然，物资箱底下渗出一滴液体。
不是血。
是透明的，带着一点荧光，在失重中凝成小球，缓缓浮起。
她伸手碰了下。
指尖传来轻微刺痛。
下一秒，护盾蓝光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