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的靴子踩进滚烫的岩屑堆里，脚底传来一阵灼烧感。她没停，继续往前走。火山地窟入口像一张裂开的嘴，热风从里面一阵阵往外喷，吹得她冲锋衣猎猎作响。
左臂上的绿色纹路又跳了一下，和之前一样，跟地底的吼声对上了频率。她低头看了眼伤口，结了黑痂，但皮肤底下还是有种被线拉着的感觉。
“别在这时候抽风。”她低声说。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响起一串叮当声。
她猛地抬头。
四面八方的岩缝里，火把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橙红色的光在岩壁上乱晃，照出一个个矮小却肌肉结实的身影。地精们从裂缝中钻出来，手里举着火把和石矛，围成半圆，慢慢逼近。
最前面那个地精比别的高出半个头，扛着一把比他人还高的双头锤，鼻环上的铃铛随着脚步晃个不停。他停下时，地面都震了一下。
“外来者！”他声音沙哑，像是石头在磨，“交出地心熔核，否则烧成灰！”
程知遥没动。她握紧了背上的链锯斧，指节发白。这帮地精不是瞎胡闹的野种，站位有讲究，火把的位置也刚好能挡住她的退路。领头这个更不简单，眼神稳得很，根本不像是靠蛮力混到首领位置的。
她不想打，但也不能怂。
下一秒，她突然抬腿，一脚踹在最近那个地精膝盖窝。那家伙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火把脱手飞出，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程知遥借势跃起，踩着倒下的地精肩膀一蹬，直接跳上旁边一块凸起的岩台。她现在比所有人都高了半截，视线一下子压住了全场。
“你们要的‘敌人’，”她抬手掏出激光笔，对着远处翻涌的熔岩池就是一道强光，“在下面！”
白光划过岩壁，直射进赤红的岩浆表面。就在那一瞬，池底一个巨大的轮廓缓缓浮起——像是一只趴伏的巨兽，脊背拱起，边缘冒着气泡。
地精们集体后退半步，火把晃得厉害。
铁锤没动，但鼻环上的铃铛停了两秒。
程知遥喘了口气，趁这空档赶紧在脑子里默念：“我说我渴了你装听不见是吧？说话！”
【警告！预囤预警启动！】仓仔的声音炸出来，带着电子杂音，【限时任务：囤积耐火涂层x10升！倒计时2小时29分47秒！奖励：反重力悬浮模块（稀有）！】
“你疯了吧？”她差点咬到舌头，“我现在连火都快扑灭了，你还让我找涂层？”
【任务强制执行，违者静音三天。顺便提醒，宿主当前体温38.6c，建议别在高温环境里骂系统。】
“闭嘴。”
她咬牙，迅速打开仓库界面。意念刚动，还得补一句吐槽：“谁家系统拿防沉迷卡人喉咙啊。”
口令生效，空间折叠仓库弹出。
她快速翻找。隔热凝胶只剩小半瓶，标签写着“实验型”，保质期早就过了。上次用还是在第六卷的辐射区，喷一次能扛三分钟高温，但现在这点量，连她自己都护不住。
“不够。”她合上仓库，“得找替代品。”
她低头看向地精群。这些人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肯定有防高温的手段。身上穿的皮甲看着粗糙，但边缘泛着金属光泽，不像是普通材料。
铁锤这时开口了：“你不是来抢熔核的？”
“我没兴趣。”程知遥盯着他，“我是冲着下面那玩意来的。它要是破壳，你们全得变成烤串。”
“我们守了三百年！”铁锤举起战锤，铃铛狂响，“地心之火是部落圣物，不容亵渎！”
“圣物？”程知遥冷笑，“那下面的东西根本不是火，是活的。你们供着的‘神’，其实是母巢的幼体。”
地精群里一阵骚动。几个老地精互相看，嘴里嘀咕着什么。
铁锤眯起眼：“你说母巢……你怎么知道这个词？”
“我知道的多了。”她把手伸进背包，摸出一小块黑色晶片，“比如这块神经节点，是从沙漠里挖出来的。它和你们这座山的地脉频率一致。”
铁锤瞳孔缩了一下。
程知遥知道她猜对了。这帮地精不是单纯的土着，他们和母巢有某种联系，甚至可能是被设计留下的“看门人”。
但她没时间慢慢谈。
“听着，”她语气放硬，“两小时半内，我要十升耐火涂层。没有的话，用任何能抗高温的材料代替。你们要是想活，就配合。”
“否则呢？”铁锤冷笑。
“否则我就把这山炸了。”她拍了下腰间的反物质炸弹挂件，“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拆家。”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火把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铁锤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突然咧嘴笑了：“有点意思。人类，你不怕死？”
“怕死的人走不到这儿。”她说，“我现在站的地方，是你族地最危险的区域。我能进来，就能毁掉它。”
铁锤沉默片刻，抬手一挥。地精们稍稍散开，但仍保持包围姿态。
“我可以给你材料。”他说，“但你要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证明？”
“带我去熔岩池边。”他指着远处，“让我亲眼看看你说的‘幼体’。”
程知遥皱眉：“你疯了？靠近那东西会被精神污染。”
“我们族人从小喝圣火灰烬泡的水，神经比石头硬。”他冷哼，“倒是你，脸色发青，还能站稳？”
程知遥没回嘴。她确实快撑不住了。高温让伤口发炎，脑袋一阵阵发晕，但她不能露怯。
“行。”她点头，“一起去。但你得先把涂层交出来，我先做一层防护。”
铁锤想了想：“五升。剩下五升，等看到‘幼体’再给。”
“成交。”她伸出手。
铁锤没握，而是从背后取出一个陶罐，扔了过来。程知遥稳稳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银灰色的糊状物，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
“祖传配方。”铁锤说，“涂满全身，能扛十分钟岩浆溅射。”
程知遥立刻打开仓库，把陶罐收进去，又拿出那瓶实验凝胶，混合在一起。她撕开冲锋衣袖子，往手臂上抹了一道。
刚涂上，皮肤就刺痛难忍，像是被蚂蚁啃。但她没叫出声。
“有效。”她确认。
铁锤盯着她手臂上的绿色纹路：“那是啥？”
“私人问题。”她把衣服拉好，“走吧。时间不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熔岩池边缘走去。地精们远远跟着，没人敢靠近。
越往前，温度越高。空气扭曲，地面裂开细缝，红光从底下透出来。远处，熔岩池中央的巨影又动了一下，整个山体都轻轻震颤。
程知遥的呼吸变得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快到了。”她说。
铁锤点头，握紧了战锤。
就在他们距离池边还有十米时，程知遥突然停下。
她感觉到左臂的纹路剧烈跳动，像是被人从内部抓了一把。
“不对……”她喃喃。
池底的巨影缓缓下沉，岩浆表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她的纹路还在跳，频率变了。
不再是和吼声同步。
而是在……回应某种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