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克罗尔的直播间,因为之前的辱华言论,此刻涌入了大量来自东方的Ip。弹幕里充斥着愤怒的英文斥责和中文字符,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杰森非但不以为意,反而看着飙升的在线人数和激增的打赏(其中不乏反串的黑粉),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看啊!他们都急了!这说明我说对了!哈哈!”他对着镜头炫耀般地挥拳,享受着这种扭曲的关注。
就在这时,直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一个显眼的连线请求弹了出来。申请者的Id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头像也是默认的灰色剪影。
“哟?还有人想跟我连线辩论?”杰森嗤笑一声,本想直接拒绝,但瞥见直播间因为这条连线请求而再次沸腾的弹幕,他改变了主意。他正愁热度不够高呢!
“让我们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想来挑战‘野兽’的权威!”他带着戏谑的表情,点击了“接受连线”。
直播画面瞬间分割成两半。
左边,是肌肉贲张、气势汹汹的杰森,背景是他奢华的私人健身房,摆放着各种专业的健身器械。
右边,画面却是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坐在电脑前,脸部和环境都做了特殊的虚化处理,完全看不清具体样貌,只有一双平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透过屏幕,清晰地传递过来。
【匿名者?是谁啊?】
【是咱们的人吗?!】
【这眼神……好平静,感觉有点深不可测……】
【杰森快问他是不是来认输的!】
杰森看着对面那模糊的画面和沉默的身影,不满地皱了皱眉:“嘿!藏头露尾的家伙!连脸都不敢露吗?是想为你那软绵绵的功夫求饶?”
匿名画面中,传来一个经过轻微变声处理、但依旧能听出年轻和淡然特质的声音,用的是流利的英文:
“杰森·克罗尔先生。”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怒气,“我连线,并非为了与你进行无谓的争吵,或是证明谁的拳头更硬。”
“那你想干嘛?”杰森不耐烦地打断。
“我只是想指出你认知中的一些谬误。”匿名者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你将绝对的力量、速度奉为圭臬,这本身无可厚非。但你以此贬低一种流传数千年、蕴含了东方哲学与人体智慧的文明结晶,只能暴露你的无知与狭隘。”
“你说什么?!”杰森勃然变色,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匿名者无视他的愤怒,继续道:“你所谓的格斗,是‘术’,是外在的形。而华夏武术,尤其是内家拳,追求的是‘道’,是内在的‘意’与‘气’。你以‘术’之标准,妄断‘道’之深浅,岂不可笑?”
这番话语调平和,却像一根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向杰森那建立在肌肉之上的傲慢。
【说得好!】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他在说什么?气和意?】
【杰森脸都青了!】
杰森被这番他半懂不懂、却明显是在教训他的言论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镜头咆哮:“闭嘴!少在这里故弄玄虚!有本事就出来打一场!用你们那套狗屁‘道’和‘气’,来接我的拳头!看我不把你屎都打出来!”
他的污言秽语让直播间的华夏观众愤怒不已。
匿名者却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变声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嘲弄。
“与你动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怜悯,“你还不配。”
“你说什么?!”杰森几乎要气炸了。
“不过,”匿名者话锋一转,那双平静的眼睛似乎微微眯起,“既然你如此执着于力量的展现,那我便隔着这屏幕,给你上一课。”
“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你所嘲笑的‘气’与‘意’,究竟为何物。”
这话一出,不仅杰森愣住了,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无论是支持杰森的,还是期盼匿名者能挽回尊严的,全都愣住了。
隔着屏幕?
上一课?
体验气和意?
这怎么可能?!!
【隔着屏幕怎么打?】
【远程发功?这不是玄幻小说吧?】
【逸神?!是逸神吗?!只有他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吧?!】
【我靠!难道要见证神迹了?!】
杰森在短暂的错愕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笑:“哈哈哈哈哈!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子?隔着屏幕给我上课?你是想用你的眼神杀死我吗?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匿名者却没有再说话。
分割画面的右侧,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地、以一种极其舒缓而自然的节奏,站了起来。他离开了摄像头正前方,稍微退后了几步,让自己整个模糊的身形都出现在画面中。
然后,在无数双紧紧盯着的眼睛注视下,他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一个几乎所有华夏人都认识,甚至许多外国人也曾在公园里见过的起手式——
太极拳,起势。
动作缓慢,圆融,仿佛与周围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感。
杰森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面那个在“慢悠悠打拳”的身影,嘴角抽搐:“你……你是在逗我玩吗?就这?公园老大爷都比你这有力气!”
匿名者依旧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虽然画面模糊,但那股沉静、专注,仿佛与天地共鸣的“意”,却透过屏幕,隐隐传递开来。
左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
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明明看起来缓慢无比,却给人一种无法打断、浑然天成的感觉。昏暗的光线下,那模糊的身影仿佛在引导着某种无形的能量。
直播间里,嘲笑声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越来越强的压抑感。
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
杰森脸上的讥讽也慢慢凝固,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有些……不安。对方那慢吞吞的动作,看久了,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错觉?仿佛自己的节奏都被带乱了。
“装神弄鬼!”他强自镇定地骂了一句,试图驱散心头那诡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匿名者打到了太极拳中一个经典的发力动作——掩手肱捶!
虽然动作依旧被放慢,但在发力瞬间,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一顿,整个空间的“势”仿佛都随着他那只虚拟的拳头,凝聚于一点!
也就在同一时刻!
杰森直播间,左边画面里,异变陡生!
杰森身后,那个悬挂着的、用于练习重拳击打的、沉重无比的皮质沙袋,毫无征兆地——
“嘭!!!”
一声闷响,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荡起,达到了一个几乎与悬挂点平行的高度!然后,在荡回到最低点的瞬间,沙袋侧面接触点的皮革,猛地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的铁砂如同黑色的瀑布,哗啦啦地倾泻而出,洒了一地!
杰森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身后的动静吓得猛地一哆嗦,惊恐地回头望去。
当他看到那爆裂的沙袋和满地的铁砂时,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整个直播间,死寂一片。
弹幕,空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左边画面里,那爆裂的沙袋,以及吓得如同石雕般的杰森。又缓缓移回右边画面,那个打完掩手肱捶,缓缓收势,重新坐回电脑前,依旧模糊平静的身影。
匿名者看着屏幕上杰森那惊恐万状的脸,淡淡地开口,声音透过变声器,清晰地传遍两个直播间:
“这,就是‘意’。”
“现在,你觉得华夏功夫,还是公园里的健身操吗?”
话音落下,匿名连线被干脆利落地切断。右边屏幕,瞬间变黑。
只剩下左边屏幕上,杰森·克罗尔那张惨白如纸、写满了恐惧与崩溃的脸,以及他身后,那如同嘲讽般静静流淌的铁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席卷全球互联网的、核爆般的震撼与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