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笑着应好,转头对顾倾然道:“顾姐姐,聂大哥的刀法真厉害,就是……”他挠了挠头,“好像每次练完都很累的样子。”
“以后不会了。”顾倾然摸了摸他的头,看聂明玦正拿着改好的刀谱与长老们商议,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那本刀谱上,仿佛能看见日后聂氏子弟练刀时,少了几分血腥,多了几分沉稳。她握紧手中的令牌,忽然觉得,这一路的游历,不仅是看风景,更是在不经意间,为这片江湖埋下了许多温暖的伏笔。
离开聂府时,聂明玦亲自送到山门外,又让聂怀桑塞给魏无羡一包弹弓和木雕小人。顾倾然将那块玄铁令牌交给魏无羡,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挂在腰间,轻声道:“这东西你收着,往后若遇难处,聂氏会护你。”
魏无羡摸了摸令牌上的纹路,抬头看她:“顾姐姐不自己留着吗?”
“我用不上。”她笑了笑,指尖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你好好带着便是。”这些年攒下的人脉与情分,不过是想给他铺条更稳的路,让他日后无论走哪条道,都有退身的余地。
两人一路向东,魏无羡的修炼从未懈怠。顾倾然寻来的“凝灵草”炼成丹药,助他夯实灵力根基;夜猎时遇到的妖丹,也都提纯后给他温养经脉。十岁的少年体内灵力已如奔涌的溪流,离结丹只剩临门一脚,顾倾然便带着他往常氏属地去,想让他在实战中打磨心性。
常氏地界的民风却异常压抑。路过一个小镇时,恰逢集市,魏无羡正想买串糖葫芦,忽然听见一阵惊呼——一个穿粗布衣衫的小男孩正追着滚到路中间的木球,而一辆疾驰的马车正朝他冲去。
“小心!”魏无羡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掠出,在马车碾到男孩前的瞬间将人抱开,灵力撞上马车车轮,逼得骏马人立而起,车辕“咔嚓”一声断了。
车帘掀开,一个锦衣男子骂骂咧咧探出头:“哪个不长眼的敢拦老子的车?”
顾倾然已走到近前,看着那吓得瑟瑟发抖的男孩,又扫过男子腰间的“常”字玉佩,眸光微冷:“常氏子弟,行事便如此霸道?”
周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有个老婆婆悄悄拉了拉顾倾然的衣袖:“姑娘快走吧,这常家在本地横行惯了,去年张屠户的儿子就是被他们的马惊了伤了腿,到现在还卧病在床……”
魏无羡听得火起,攥紧了拳头:“他们就没人管吗?”
“管?”老婆婆叹了口气,“常家背后靠着金麟台的人,谁敢管啊。”
顾倾然安抚好男孩,让魏无羡送他回家,自己则留在原地,指尖凝出的符纸悄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红光,渗入常家府邸的角角落落。三日后,一份详细的卷宗出现在她手中——强占良田、草菅人命、私通妖兽……桩桩件件,墨迹都透着血腥。
她将卷宗封入信筒,以灵力催动,送往负责监察这一带的家族。信末只写了一句:“常氏劣迹斑斑,若不清理,恐生祸端。”
几日后,便传来金麟台派人彻查常氏的消息,抄家那日,百姓们堵在街头放鞭炮,比过年还热闹。魏无羡站在茶楼窗边看着,忽然道:“顾姐姐,原来修炼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护着别人。”
顾倾然递给他一杯热茶:“你记住,灵力是工具,用在何处,全看本心。”
少年捧着茶杯,眼里的光比街面的鞭炮还亮。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聂氏令牌,又摸了摸怀里刚突破结丹境时顾倾然送的玉坠,忽然觉得,这一路的修行,早已不是为了变强,而是为了能像顾姐姐那样,在看到不公时,有说“不”的底气。
马车驶离常氏地界时,魏无羡忽然运转灵力,掌心竟隐隐泛起丹光。顾倾然挑眉:“这就结丹了?”
常氏地界的风波平息后,顾倾然准备带着魏无羡继续北上,那被救下的小男孩却一直跟在马车后,小短腿跑得飞快,鞋底子都磨破了,也不肯停下。
“你怎么还跟着?”魏无羡掀开车帘,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男孩抿着唇不说话,只倔强地望着顾倾然,眼里像藏着团不肯熄灭的火苗。顾倾然认出他是那日差点被马车碾到的孩子,名叫薛洋,父母早亡,在镇上靠乞讨为生。
“跟着我们,会很苦。”顾倾然蹲下身与他平视。
“我不怕。”薛洋的声音带着童音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我想变强,像你们一样,谁也欺负不了。”
魏无羡在一旁帮腔:“顾姐姐,带上他吧!我看他很机灵,正好陪我练剑。”
顾倾然望着两个孩子,一个灵动跳脱,一个沉默坚韧,倒有几分奇妙的互补。她终是点了头:“也好,路上多个伴。”
薛洋立刻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也不羞怯,自己爬上马车后座,规规矩矩地坐好。
一路向北,顾倾然因材施教。见薛洋心思缜密,便传了他一套偏重巧劲的《诡影迷踪步》,又给了些凝气丹,虽不如魏无羡的资源精纯,却足够他打牢根基。“你的资质偏阴柔,循序渐进更稳妥。”她看着薛洋盘膝修炼时专注的侧脸,“不必急着追赶谁,找到自己的节奏就好。”
薛洋默默点头,每次练完功,都会把魏无羡随手丢的剑穗、符纸收拾得整整齐齐,偶尔还会在魏无羡练剑出错时,小声提醒一句“手腕再沉点”,两个孩子渐渐生出些兄弟般的默契。
这日恰逢魏无羡结丹满三月,灵力已稳如磐石。顾倾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剑,剑身如秋水,剑柄缠着鲛绡,入手微凉却不刺骨。“这剑名‘随心’,陪了我些时日,如今送你。”
魏无羡接过剑,指尖划过剑刃,灵力注入的瞬间,剑身嗡鸣一声,竟自发浮在半空,绕着他转了三圈。“好剑!”他眼睛发亮,忽然挠了挠头,“不过‘随心’太正经了,我给它改名‘随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