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脖颈处的玉甲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蠕动的尸虫，正是之前被张启灵劈开的伤口。
“果然在这儿。”顾倾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从背包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文——这是她特意准备的镇尸符。
血尸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猛地转过身，空洞的眼眶里燃起幽绿的火光，嘶吼着扑了过来。顾倾然侧身避开，同时将符纸拍向它的伤口。
“滋啦——”符纸接触到尸虫的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血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动作顿时迟缓。
“系统，启动净化程序。”顾倾然退到安全距离，指尖的银镯再次亮起。
耳室的地面突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阵法，金光从阵眼涌出，将血尸牢牢困住。那些蓝色火焰顺着血尸的伤口蔓延，很快吞噬了整个躯体，连带着玉甲上的怨毒之气一起焚烧殆尽。
血尸的嘶吼声越来越弱，最终化为一堆灰烬，被阵法的金光彻底净化。
“任务完成，能量回收中。”电子音再次响起，“是否返？”
顾倾然看着那堆灰烬，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耳室，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再等等。”
她转身走出耳室，通道里的血腥味渐渐散去，晨光不知何时透过石缝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或许，有些事还没结束，有些秘密，值得多留一会儿。
顾倾然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后，耳室里的金光渐渐敛去，只余下那堆还带着余温的灰烬。寂静在空气中弥漫了片刻，角落里的阴影忽然动了动，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张启灵依旧是那身简单的衣着，黑金古刀斜挎在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那堆灰烬上，像是在确认什么。他身后跟着个戴黑墨镜的男人，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手指转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正是黑眼镜。
“啧，这小姑娘下手够利落的。”黑眼镜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声音带着点戏谑，“比某些闷油瓶强，至少干活不拖泥带水。”
张启灵没理他，俯身从灰烬里捻起一点粉末，指尖轻轻搓动，粉末瞬间化为乌有。他抬头看向顾倾然离开的方向，眸色深沉。
“你早知道她不对劲？”黑眼镜凑近了些，墨镜后的眼睛似乎在打量他，“从她拿出那道镇尸符开始，就不像个普通的‘同行’。”
张启灵收回手，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她在清理痕迹。”
黑眼镜挑了挑眉，快步跟上：“清理痕迹？我看是在帮咱们擦屁股吧。这血尸本就是铁面生留下的后手，你不处理，我懒得动，倒让她捡了便宜。”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丫头手腕上的银镯，看着有点眼熟……”
张启灵脚步未停，走出耳室时，阳光正从通道口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与我们无关。”
黑眼镜笑了笑，没再追问。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空旷的墓室里，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经过那具空石棺时，黑眼镜突然停下，敲了敲棺壁：“你说，无邪那小子拿着半本帛书和鬼玺，接下来会折腾出什么花样？”
张启灵回头看了眼主墓室的方向，那里曾是他们与玉俑恶战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满地狼藉。“他会找到答案。”
“找到答案？”黑眼镜嗤笑一声，“这斗里的答案，哪一个不是带血的？”他晃了晃手里的匕首，“不过也好，有人替咱们趟浑水，省得麻烦。”
两人走出墓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张启灵抬头看了看天，转身往山林深处走去，背影很快融入茂密的树林。黑眼镜望着他的方向，把玩着匕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风穿过树林，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仿佛吹散了墓里的血腥与诡谲。没人知道这两个突然出现又悄然离去的身影究竟为何而来，就像没人知道顾倾然的真实身份，以及那些藏在古墓阴影里的秘密，才刚刚开始浮现。
顾倾然快步穿行在林间，指尖的银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她当然察觉到了那两道潜伏的气息——一个像终年不化的雪山，沉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另一个像游弋在暗处的猎手，漫不经心的笑意里藏着锋刃。
面冷心软的神明，和那只滑不溜丢的大黑耗子。
她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两人倒是会躲，偏偏选在她清理血尸的空档现身，是怕她拆穿他们偷偷跟来的心思？
不过，眼下没功夫理会这些。
顾倾然加快脚步，心里算着时间——无邪他们说定了三日后回杭州，她必须赶在那之前把从墓里带出的东西处理妥当，尤其是那块刻着密文的青铜片，绝不能让他们看到。
风掠过树梢，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回头望了眼古墓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沉寂，仿佛从未有过厮杀与暗流。
“慢慢跟吧。”她低声自语，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笑，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有些迷藏，不必戳破；有些同行，心照不宣就好。她现在要做的，是赶在那场属于杭州的风波来临前，先布好自己的局。
顾倾然推开房门时，双腿像灌了铅，连脱鞋都觉得费劲儿。洗漱时冷水扑在脸上，才勉强驱散了几分昏沉，镜子里的人眼下泛着青黑，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角，浑身还带着墓道里的土腥味。
她懒得再收拾，脱了外套就往床上倒，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刚沾到枕头，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白天的厮杀、机关、还有那忽如其来的对视，此刻都像退潮的海水般渐渐远去，只剩下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累。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片淡淡的银辉。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皂角香，这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