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喧嚣逐渐沉淀,暑假走向尾声。高二的最后一个暑假,对张晨风四人而言,是汗水、疲惫、成长与惊险交织的难忘记忆。
他们顶着烈日跑遍了工商税务,在仓库里挥汗如雨地打包发货,在训练场上被赵震山操练得死去活来,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山寨危机。当终于拿到崭新的营业执照,看着“听风者”的销售重新步入正轨,防伪系统成功上线,四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开学前夕,最后一次高强度夜训结束。赵震山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宣布解散,而是让四人列队站好。
夜色深沉,小院里只有虫鸣和四人粗重的喘息声。赵震山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每一张被汗水浸透、带着疲惫却眼神坚毅的脸。
“暑假,结束了。”赵震山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你们这几个怂包软蛋,总算被老子捶打出点人样了。”
李壮、王磊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宋峰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张晨风目光沉静。
“明天,你们就高三了。”赵震山继续道,“高三,是什么?是最后冲刺,是决定你们是龙是虫的关键一年!没时间再嘻嘻哈哈,没工夫再儿女情长!脑子里,只能装两件事:学习!考大学!”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钉在四人脸上:“老子不管你们那破公司赚了几个钱,也不管你们那耳机卖得多火!那些都是狗屁!考不上好大学,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听明白没有?!”
“明白!”四人齐声吼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明白就好!”赵震山冷哼一声,“从明天起,夜训暂停。”
四人一愣,面面相觑。暂停?
“怎么?舍不得老子操练你们?”赵震山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高三了,给你们时间滚回去啃书本!但别以为就轻松了!老子给你们留了‘作业’!”
他走到院子角落,拎过来四个沉甸甸的、用厚帆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重重扔在四人面前。
“打开。”赵震山命令道。
四人疑惑地解开包裹。里面赫然是四柄带鞘的短刀!不是训练用的木刀,而是真正的、开了刃的钢刀!刀身狭长,线条流畅,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刀柄缠着防滑的吸汗布,握感扎实;牛皮刀鞘做工精良,严丝合缝。每一把刀的刀镡处,都刻着一个细小的篆体“天”字。
“这……”李壮倒吸一口凉气,手都有些抖。
王磊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碰。
宋峰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刀刃的弧度和平整度。
张晨风握住刀柄,入手微沉,一股冰冷的煞气顺着掌心蔓延开来,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每人一把,收好了。”赵震山声音冰冷,“这不是玩具,是杀器!见血封喉的玩意儿!平时给老子藏严实了,不准带学校,不准显摆!除非遇到生死关头,否则不准拔出来!谁敢乱用,老子亲手废了他!”
四人心中一凛,重重点头。他们明白,这不仅仅是礼物,更是一种象征,一种责任,一种……最后的底牌。
“作业是什么?”赵震山盯着他们,“每周,自己找时间,至少练三次我教的刀法。
桩功,每天不能断。呼吸法,睡觉前都给老子运转几遍!保持手感,保持状态!别等高三毕业,一身功夫全废了!等你们高考完,老子再来验收!到时候谁退步了,哼哼……”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教头!”四人郑重应道,小心翼翼地将刀收好,仿佛捧着千钧重担。
赵震山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一丝:“滚吧!高三给老子好好考!别丢老子的人!”
“是!”四人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小院。脚步比来时更加沉稳。
走出小院,月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
四人沉默地走着,心情复杂。夜训暂停,意味着一个阶段的结束,也预示着更紧张的高三生涯的开始。手中的钢刀沉甸甸的,提醒着他们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和责任。
“总算……暂时解脱了……”李壮长出一口气,语气却有些怅然若失。
王磊摩挲着刀鞘:“以后……只能自己练了?”
宋峰推了推眼镜:“自律是最高级的训练。教头用心良苦。”
张晨风握紧刀柄,感受着那份冰冷的坚实,心中充满了对赵震山和师父的感激。这严厉的“教头”,用他最独特的方式,为他们高三的拼搏保驾护航,也为他们未来的道路,留下了一份力量和保护。
“走吧。”张晨风深吸一口气,“高三了。新的战场等着呢。”
开学第一天,高三的气氛扑面而来。教室后面的倒计时牌赫然在目,触目惊心。
老师的讲课节奏明显加快,知识点密集轰炸。试卷、习题册雪片般发下来,课桌上很快就堆起了小山。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一份凝重和紧迫感。
班级也进行了微调。张晨风、宋峰依旧在(3)班,李壮、王磊也凭借(勉强及格的)成绩和(张晨风、宋峰的)影响力,挤进了(3)班的尾巴,四人得以继续同班。苏晚晴、郭晓雯在(7)班,钟栎瑶、赵文佳在文科(9)班和(11)班。
课间,走廊里少了往日的喧闹,多了埋头疾走和讨论问题的身影。
“风哥,这道物理大题怎么做?完全没思路!”李壮哭丧着脸凑过来。
王磊也拿着英语卷子发愁:“这阅读理解是人做的吗?单词都不认识!”
张晨风和宋峰相视苦笑,不得不抽出时间给他们开小灶。
“机友社”的日常运营被迫大幅缩减。张晨风将主要管理权移交给了宋峰,李壮和王磊只负责午休和放学后的订单处理与发货,严格控制时间。
“听风者”耳机的生产节奏也放缓,以维持基本盘和口碑为主,不再主动扩张。一切为学业让路。
晚自习延长到了十点。放学后,四人不再去小院,而是各自回家或回宿舍,在完成繁重的作业后,挤出时间完成赵震山留下的“作业”——站桩、练刀、运转呼吸法。虽然疲惫,但无人敢懈怠。那柄冰冷的钢刀,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们。
日子在紧张、忙碌、重复的节奏中飞逝。高三上学期,就在无尽的题海和考试中度过。每个人的成绩都在压力和拼搏中起伏、进步。
张晨风稳居年级前十,宋峰紧紧跟随,苏晚晴依旧独孤求败,郭晓雯和钟栎瑶在文科班名列前茅,赵文佳也保持着优异的成绩。
连李壮和王磊,在张晨风和宋峰的“残酷压迫”下,成绩也奇迹般地爬到了中游水平。
期间,并非没有波澜。徐浩似乎彻底死心,没再找麻烦。王者更是见到张晨风就绕道走。
但学习的压力、考试的焦虑、未来的迷茫,依旧时时困扰着每个人。
偶尔,张晨风会在深夜收到赵文佳或钟栎瑶发来的询问难题的短信,他会尽量简短回复,彼此鼓励。那种在高压下相互支撑的默契,悄然生长。
寒假短暂而奢侈,大部分时间被各种“冲刺班”、“特训营”填满。四人依旧坚持每周三次的刀法对练(在仓库悄悄进行),保持着手感和默契。
冬去春来,高三下学期在倒计时百日的宣誓中拉开序幕。
气氛更加白热化。模拟考一场接一场,成绩单上的数字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一个周末的下午,张晨风难得没有去上补习班,一个人在仓库里整理“机友社”的账目和库存(宋峰忙于竞赛冲刺)。手机响起,是苏墨。
“晨风,有空吗?来小院一趟。”苏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张晨风心中一动,立刻应道:“好,马上到。”
他赶到小院,发现李壮、王磊、宋峰也被叫来了。师父和赵震山都在院子里。
荣叔坐在石凳上喝茶,赵震山负手而立,眼神锐利。
苏墨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叫你们来,两件事。”荣叔放下茶杯,开门见山,“第一,高三快结束了。你们几个,功夫没撂下吧?”
四人心中一紧,齐声道:“不敢!”
赵震山冷哼一声:“嘴上说不敢没用!手底下见真章!今晚,期末考!让老子看看你们是骡子是马!”
四人头皮发麻,教头的“期末考”?!肯定又是地狱模式!
荣叔摆摆手,继续道:“第二件事,关于你们以后。”他看了一眼苏墨。
苏墨上前一步,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四份打印好的文件。
“根据你们目前的成绩模拟、个人意向以及……其他因素评估,”苏墨语气平稳,如同做报告,“为你们初步筛选了目标院校和专业建议。仅供参考,最终以高考成绩和志愿为准。”
四人惊讶地接过文件。
张晨风看到自己的评估:第一建议:清北大学,专业: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电子信息类。备选:交通大学。理由:竞赛背景,理科优势突出,思维活跃,适合前沿科技领域。
宋峰的评估:第一建议:江浙大学,专业:金融工程、统计学、计算机。备选:财经大学。理由:数理基础扎实,逻辑严谨,对数据和金融敏感。
李壮的评估:第一建议:体育类院校(京城体育大学、魔都体育学院)或综合性大学体育特招,专业:运动训练、体育教育。备选:警校。理由:身体素质优异,有武术基础,性格耿直,适合体能相关领域。
王磊的评估与李壮类似,建议方向更偏向警校或军事类院校。
评估报告极其专业,不仅分析了成绩,还综合考虑了性格、特长、家世背景(隐约)以及……某种未来的“适配性”。
四人看着报告,心中波澜起伏。这不仅仅是建议,更像是一种……来自师门的规划和期许。
“路,给你们指了。”荣叔淡淡开口,“能走多远,看你们自己造化。高三最后这点时间,咬紧牙关,别松劲。考完了,再来找我。”
“是!师父!”四人齐声应道,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动力。
“现在!”赵震山暴喝一声,打断他们的思绪,“操练起来!让老子看看你们这群高三狗,还剩多少斤两!”
夜色下,小院中,许久未闻的怒骂声、拳脚碰撞声、以及少年们的闷哼和喘息声再次响起……
高三最后的征程,因为师门的这份厚重期许和“教头”毫不留情的“期末考”,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具分量。最后的冲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