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锁眼转动。
“唉？门没上防盗链……我靠，啥味儿这么香？
陈眠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先听到了是王磊瓮声瓮气的嗓音。
伴随着寝室门被推开的轻响，和室友们的脚步声。
出去玩了一夜的室友们回来了。
李哲低声嘘了一下，“别大声说话，陈眠好像还没醒。他给留门了吧。”
窸窸窣窣的动作声外，张远捏着音量接话：“昨天还没这味儿啊？”
“闻着像檀香，挺高级的那种……。”
陈眠睫毛颤动了几下，彻底醒了过来。
他没有立刻起身，先在枕间轻轻嗅了嗅。
确实有檀香味道，萦绕在鼻端。
是昨天在傅梦舟家里沾染上的？
这气味洗完澡后，又过了一夜，怎么还没散去？
普通的沾染早该消散了，这感觉不像附着在表面，像是浸透了皮肉一样，丝丝缕缕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叮铃，手机闹钟响起。七点半了。
陈眠顺手关闭了闹铃，屏幕上方立刻滑下通知栏，显示着几条未读短讯的预览。
发信人顾枕书。
07：02「早上好。学弟。」
07：03「昨夜做了个漫长的恶梦，醒来又记不清细节了只记得很冷，嘴里有铁锈味……好像是在乘坐那辆公交车，但车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07:05 「还梦到……好像在拼命挽留谁，说了很多自己都听不懂的疯话。」
07：11「抱歉，抱歉，刚睡醒有点迷糊。打扰你休息了吗？」
陈眠在那个漫长的噩梦里停了一会儿，想起系统成就‘错误的救赎’。
怀疑在原本的命运线上，顾枕书昨夜搭乘了那辆1路车，才催生出后来那个偏执又诡异的他。
那么现在呢？没有搭错车的顾枕书，应该不会再走向曾经的结局。
只要切断这刚萌芽的因果线，‘沉睡的丈夫’那个故事单元，就不会重演。
所以昨天被加上联系方式，是个错误。现在需要改正。
陈眠的拇指移到屏幕上方，对准 “删除联系人” 的红色选项。
指尖刚碰到按键，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骤然收紧，冰冷的金属仿佛活物般死死咬住指根，拧得指骨生疼。
他手一颤，手机摔落在薄被上，发出轻微闷响。
陈眠没去立即捡起，他幻听到了顾枕书的声音。
在耳边飘忽的呢喃哀求：‘……不要抛弃我……眠眠’。
陈眠看向无名指的‘血色情书’，试探的轻声呼唤了一句。
“顾——枕书？”
没有回应，幻听很快消失。
他和扭动的银戒静静地对峙了几秒，最终妥协：“……不删了。”
寒气褪去，指间也不再有奇异痛感。
陈眠撑着手臂坐起身，拉开了床帘。
“你起来啦？陈眠？”
李哲正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从镜子里看到他，打了个招呼，“刚听见你闹钟响了一声。昨天学生会没来查寝吧？”
“没有。宿管阿姨也没来。” 陈眠回答着，弯腰从床铺上爬下来。
王磊一边把买回来的早餐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给你带了早餐。谢啦，昨天还给我们留门。”
张远瘫在椅子上刷着手机，忽然哀嚎一声，把屏幕怼到众人面前：
“考试时间安排下来了，比我想的还早一周。这下完蛋了，感觉啥也没学。”
李哲转过身，推了推眼镜：“所以今天别出去浪了，生死关头，去图书馆抱抱佛脚。”
他的目光扫过挂在床边的外套时，猛地一顿。又故作镇定转回了身体：“恩……陈眠，你今天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陈眠注意到李哲发僵的动作，回看自己那件外套。原来昨天放兜里的铅笔，不知何时露出小半截。
“一起复习呀，哥们。一个人待在寝室多无聊。”张远跟着邀请，又抬头追问了一句，“你今天没有兼职吧？”
陈眠正把铅笔塞回去，笔杆跳动，不满的撞了下他的手心。他安抚的拍了下衣兜，让笔仙安静下来。 才回答说：“没有，家教工作辞了。今天去图书馆复习。”
那里安静，开阔，人多，阳气足。系统应该不会加载出新故事。
“够意思！”王磊欢呼一声，几口吞下包子，“有学霸带队，感觉及格线在向我招手！”
陈眠在阳台水池处洗漱，室友还在吵嚷笑闹。
冷水激走最后一丝睡意，也暂时驱散了鼻尖的檀香味。
他正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脸，眼角似乎瞥见一片蓝色掠过。
陈眠立刻视线转向，却没捕捉任何东西。
他拉开窗帘，晨光明亮的洒进室内。
从后面走上阳台的王磊，捂住眼睛怪叫道：“啊，好刺眼的圣光！我瞎了——”
“滚！你是被陈眠帅瞎了吧。”李哲笑骂。”哪来的圣光，那是陈眠洗完脸的水珠反光。“
“你到底用不用洗手间，你不去我先去啊！”
洗漱完毕，陈眠换上了件衣服，那股檀香似乎淡了些，可仍旧如影随形。
张远指了下他的桌子，说：“给，豆浆，包子，茶叶蛋，你吃完我们就走。”
“谢谢。”陈眠坐下来安静地吃早餐。
宿舍里气氛轻松，李哲和王磊抢食一袋薯片，张远在旁边玩手机。
等到八点多。
四人吵吵闹闹地走下楼梯，推开宿舍楼的玻璃门。晨光与清新的空气一同涌入。
陈眠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了。
就在门口不远处的香樟树下，一道清瘦的身影安静地站着，仿佛已等候多时。
是顾枕书。
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看起来清爽又带着几分书卷气，背着包，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纸袋。
看到陈眠出来，他眼睛倏地一亮，立刻走上前几步，
笑容羞涩的打招呼：“陈眠学弟，早。”
然后又看向他身边的室友，礼貌地点头致意，“你们好。”
“你们是学弟的同学吧。我是顾枕书，经管院大四，本地人……呃，我是说，很高兴认识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