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授看了岳擎苍一眼。
这货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须，嗓门贼大。
看似粗鲁，实则心细。
秦授只是问了霍元通几个问题，岳擎苍立马就能领悟到问题的关键。
此人是个将才。
秦授心中如此评价。
不过当面直言，怼的霍元通下不来台，情商有点低。
也难怪被排挤，派来南征。
“岳将军，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秦授站出来解围。
受命南征之前，秦授就命魏勋派出了大量军情七处的情报员来到江南。
负责打探收集太平军机密情报。
其中，就有一名原伏影小队的成员，成功打入了太平军内部。
将太平军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关于火绳枪和红衣大炮的性能参数，早在前几日就通过无线电台，传给了随军的通讯小组。
所以，秦授对这两样火器非常清楚。
“先说火绳枪，最远射程为一百步。五十步内，能破明光铠，可以击穿一切护甲，八十步之外，杀伤力锐减，不足为虑。
其最大的缺陷是，每一次射击之后，装填弹药费时长久，大约需要三十到四十息时间，而且这玩意怕水，遇到下雨天就抓瞎。还怕风，大风天也可能吹散药池中的火药，导致射击失败。”
说到这儿，众将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来火绳枪有这么多的缺陷。
看来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红衣大炮跟火绳枪的原理差不多，都是通过火药激发弹丸射击，只不过相比火绳枪，装药更多，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一些。
其有效杀伤射程约三百五十步，杀伤范围为方圆三丈以内，每次装填弹药至少需要半刻时间。”
秦授说完，帅帐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看向秦授的眼光都变了。
没想到，这等机密的参数，秦授都能拿到。
对叛军的火器了如指掌。
此人，并不是浪得虚名。
有两把刷子。
有了些信息，就可以针对性的制定作战方案。
比如，选择在大雨或者大风天攻城。
可以有效削弱叛军火器的威力，大大减少士兵伤亡。
“秦帅，你不愧是战神转世，还没到前线，就把叛军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简直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佩服啊佩服。”
霍元通恬不知耻的送上一记马屁。
“哼。”
岳擎苍一声冷哼，冷冷看着霍元通，“霍将军，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了。”
这货一而再再而三针对，让霍元通下不来台。
霍元通也火了。
好歹他也是南征副帅，是岳擎苍的顶头上司。
你特么连怼我两次，几个意思？
给你脸了是吧？
“岳将军，莫非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大伙听听？”
“岳某粗人一个，高见没有，低见倒是有一些。”
岳擎苍梗着脖子，和霍元通针锋相对。
霍元通气的磨牙，真想拿尚方宝剑，给这憨货一下子，让他把臭嘴闭上。
“岳将军，你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
秦授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不动声色说道。
“既然大帅让说，那末将就不客气了，得罪莫怪。”
对于秦授，岳擎苍还是有几分忌惮。
他看到了帅案上的尚方宝剑。
秦授把尚方宝剑明晃晃的摆在那，用意不言自明。
他又不傻，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末将以为，这一仗，很难。第一，敌方火器犀利，我军尚无有效应对方法。靠天吃饭显然行不通，总不能等到大风大雨天再攻城吧，不刮风不下雨难道仗就不打了？
第二，就算遇到风雨天，仰仗天时，叛军的火器失效，无法发挥威力，但对于攻城的我方来说，同样不利。即便没有火器，叛军城内还有大量的传统守城利器，临江城城坚墙厚，攻打极其艰难。
第三，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攻破城墙，又能怎样？别忘了，城中有五万叛军，而且都是精锐，临江城南面临江，叛军随时可以渡江退走，在此之前，若与我军展开巷战，就算我军能拿下城池，恐怕伤亡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绝对难以接受。
届时，即便拿下临江城，我军也是元气大伤，无力渡江与叛军决战，虽胜尤败。”
“故而，末将对南征之战，非常不看好，我说完了。”
岳擎苍口沫横飞，一口气把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退回队列。
秦授端坐帅椅之上，泰然自若。
目光炯炯，扫视诸将。
“所以，诸位的想法都和岳将军一样，认为南征必败？”
众将不语，意思相当明显。
都对南征不抱任何希望。
觉得毫无胜算可言。
“也不能说南征必败。”
来自云州的松常青站了出来。
“松将军有何高见？”
秦授眯了眯眼，随口问道。
“大帅，此次南征，本就是一场打不赢的仗，朝廷上下，都不抱希望。
既如此，咱们何不换一个思路？
与其拼死拼活攻城，落得个两败俱伤，倒不如放弃主动进攻，转而防守。
只要咱们能把叛军限制在临江城内，不再丢掉其他的城池，再差也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朝廷也无话可说，兄弟们也能保住性命，只要坚持三个月，大家都能交差。”
松常青侃侃而谈，说的有理有据，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其余将领听了这话，都不自觉的点头。
觉得这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
守城远比攻城容易，只要守住沿江的其他城池，不使叛军北上，就是胜利。
秦授冷冷看着众将，一言不发。
这些家伙，不愧是老兵油子，攻坚打仗未必在行。
明哲保身都是一绝。
“难怪诸位都混成了边缘人物，被发配南征。”
秦授目光斜睨众将，态度轻慢的说出这番话。
众将闻言，脸色都非常难看。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秦授这厮直接扒开他们的伤口，还往里面撒一把盐。
太恶毒了。
只有霍元通听了这话，心情舒畅，在一旁幸灾乐祸。
秦授简直就是他的嘴替。
骂人不带脏字，怼的一群悍将脸红脖子粗，却又无力反驳。
因为秦授说的都是真相。
谎言并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