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在冰冷坚韧的鬼枯藤上,下方是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寒死气的幽冥弱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河面升腾起的、令人作呕的腥腐气息。藤蔓网络并非平坦的桥梁,而是纵横交错、起伏不定,需要手脚并用,在黑暗中艰难地寻找每一个可靠的着力点。
林凡在前,月灵儿在后。两人之间,依旧由那条腰带连接,既是保险,也是彼此支撑的象征。
“跟着我,抓紧。”林凡的声音沙哑,在空旷的洞窟中引起微弱的回声。他率先移动,左手死死抓住上方的另一根粗藤,右脚小心翼翼地探出,踩在下方一根看似结实的藤蔓交叉处。身体重心缓缓前移,藤蔓随之发出“嘎吱”的呻吟,令人心弦紧绷。
月灵儿紧咬下唇,强忍着周身剧痛和近乎虚脱的无力感,模仿着林凡的动作,一点点向前挪动。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臂颤抖得厉害,每一次移动都感觉耗尽了全身力气。冰冷的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渡河的过程,缓慢得如同时间停滞。洞窟内只有藤蔓摇晃的“吱呀”声、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的声音。
行至中途,最危险的情况发生了。月灵儿脚下踩到的一根藤蔓,看似粗壮,内里却早已被阴湿之气腐蚀中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藤蔓竟从中断裂!
“啊!”月灵儿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衡,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腕上腰带传来的巨大力道猛地绷紧!是前方的林凡!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在异响传来的瞬间,便爆发出残存的所有力气,双脚死死勾住身下的藤蔓,腰部发力,硬生生止住了月灵儿下坠的趋势!
“抓紧我!”林凡低吼,脖颈上青筋暴起,承受着月灵儿下坠的全部重量和冲击力,只觉得手臂和腰腹的伤口仿佛要再次撕裂开来,剧痛钻心。
月灵儿悬在半空,下方不足一尺便是漆黑如墨的弱水水面,刺骨的寒意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她不敢有丝毫犹豫,另一只手拼命向上挥舞,试图抓住旁边的藤蔓。
一次,两次……指尖几次擦过粗糙的藤蔓表皮,却因无力而滑脱。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左边!那根斜向上的!”林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凭借神识,为她在混乱的藤蔓网络中指引着最近的目标。
月灵儿依言望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左侧一荡,双手终于死死抱住了那根救命的藤蔓!
两人都悬在半空,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感久久不散。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林凡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力,他的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如纸。月灵儿更是心有余悸,趴在藤蔓上,半晌动弹不得。
短暂的停顿后,林凡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没事了……继续,慢一点。”
这一次,两人更加小心。林凡每前进一步,都会反复试探藤蔓的结实程度,确认无误后,才示意月灵儿跟上。速度比之前更慢,但对生存的渴望支撑着他们,一点点地挪向对岸。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当林凡的脚尖终于触碰到对岸通道口坚实而潮湿的地面时,他几乎要虚脱地跪倒在地。但他强撑着,回身用力,将月灵儿也拉了上来。
两人瘫倒在通道入口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岩壁,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汗水早已浸透衣衫,紧贴着皮肤,冰冷粘腻。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交织在一起。
通道内,依旧是一片黑暗,但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弱水腥气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干燥的尘埃气息。
“我们……过来了……”月灵儿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解脱。
“嗯,过来了。”林凡应道,声音同样沙哑。他侧过头,在极致的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却能清晰地听到身旁月灵儿急促而虚弱的呼吸声。
短暂的休息后,求生的本能催促他们不能久留。林凡挣扎着站起身,再次向月灵儿伸出手。
“前面,应该就是沉星潭了。希望……出口还在。”
月灵儿借着林凡的拉力,艰难地站起。两人互相搀扶着,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步迈入前方未知的黑暗通道。身后,那片吞噬光明的幽冥弱水和嘎吱作响的鬼枯藤,渐渐被黑暗吞没。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最终的出口,还是另一重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