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司的密室里,油灯的火苗被夜风卷得微微发颤,将墙上挂着的验尸图谱映得忽明忽暗。林越蹲在木桌前,指尖正摩挲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银质解剖刀 —— 刀把上刻着个极小的 “林” 字,是父亲林敬之当年用过的旧物,刀刃还泛着冷光,像在无声提醒他即将面对的凶险。
“李嵩明日卯时在礼部天坛办‘冬祭’,说是为了‘安抚地脉’,实则就是把我们往套里引!” 赵峥攥着拳头砸在桌角,震得油灯里的油溅出几滴,“那老狐狸肯定在天坛藏了阴邪法器,说不定还抓了人当诱饵,就等我们去救的时候,扣个‘冲撞祭祀、亵渎地脉’的罪名!”
苏清鸢坐在桌边,指尖在灵脉仪的屏幕上飞快滑动,淡蓝的光映得她眼底满是凝重:“我刚和司天监旧部传讯,天坛附近的阴邪指数已经突破了 40%,比上次宗人府地牢的还强 —— 李嵩这次用的阴邪物,恐怕不止蚀骨墨,可能还掺了阴寒谷种的粉末,沾到就会被控制心智。”
柳如烟将玄煞镜残片放在桌中央,残片的金光此刻却泛着一层淡淡的灰雾,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残片感应到天坛里有三股活人气息,其中两股很弱,像是被下了药;还有一股…… 带着李嵩的气息,却比平时弱了不少,说不定是替身。他根本没打算亲自在场,就想让我们跟他的人硬碰硬。”
林越抬起头,将解剖刀放回特制的皮鞘里,动作轻得像在珍视一件稀世珍宝。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眼底却没了之前的沉郁,反而多了几分决绝:“陷阱我们得闯,但不能按他的规矩来。明日卯时前,我们得把该带的工具都备齐,每一样都不能少。”
说着,他从木柜里取出一个深褐色的樟木箱,打开时,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 ——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父亲留下的验尸工具:装着防腐液的琉璃瓶(瓶身贴着父亲手写的 “防蚀骨墨” 标签)、装着细炭粉的鹿皮袋、两端磨尖的银探针(针尾刻着星象纹,是苏伯父当年为父亲特制的,能测阴邪毒),还有一本泛黄的《地脉阴邪验尸录》,封皮上有个烧焦的痕迹,是十年前十二宝失窃时,父亲护着笔记留下的。
“这防腐液得带两瓶,李嵩肯定会用蚀骨墨毁证据,上次宗人府的教训不能忘。” 林越拿起琉璃瓶,晃了晃里面淡蓝色的液体,“炭粉要带细的,天坛的祭台是青石做的,留不下脚印,但炭粉能显指纹 —— 他的人只要碰过祭台上的法器,就一定有痕迹。”
赵峥凑过来,看着那本破旧的验尸录,挠了挠头:“这册子都破成这样了,还带它做什么?你脑子里记的验尸法子,比册子上的还多吧?”
林越的指尖轻轻拂过封皮的焦痕,眼神软了几分:“这上面有父亲画的批注,尤其是关于‘祭祀类阴邪案’的 —— 十年前他查过一次类似的,就是有人借祭祀设局,用阴邪物控制官员。里面记着怎么分辨‘假祭祀’和‘真阴邪’,还有祭台下面常见的暗格位置,说不定能用上。”
苏清鸢突然抬手,灵脉仪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上跳出一个红点:“我把天坛的地图导进灵脉仪了,还标注了苏伯父当年测过的地脉薄弱点 —— 李嵩的人很可能在薄弱点藏了炸药,想把我们和证据一起炸了。这台灵脉仪能提前预警,我得带着。”
柳如烟将残片放进贴身的锦囊里,又从袖中取出一小包晒干的艾草:“这是青云门道长给的,能驱弱阴邪,要是明天遇到被控制心智的人,说不定能让他们清醒片刻。残片我会一直带在身上,只要李嵩的人靠近,它就会发烫。”
林越看着桌上渐渐堆起的工具,心里忽然踏实了些。从雾溪的囤粮案,到雪镇的狼妖案,再到如今京城的祭祀陷阱,每次遇到危险,身边总有这几个人陪着 —— 赵峥的勇,苏清鸢的智,柳如烟的敏,还有父亲留下的这些 “老伙计”,让他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明日卯时,我们分两路走。” 林越将皮鞘系在腰间,站起身,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清晰的轮廓,“赵峥,你带暗卫在天坛外围接应,要是听到里面有动静,先别冲进去,等我们的信号 —— 三短一长的哨声。清鸢,你跟我一起进天坛,用灵脉仪测阴邪物的位置。如烟,你在祭台附近的老槐树下等着,用残片盯着李嵩的人,一旦看到他们带‘诱饵’出来,就给我们传讯。”
“那要是他们不等我们,直接对诱饵下手怎么办?” 赵峥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担忧。
林越拿起那本验尸录,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 —— 上面画着天坛祭台的剖面图,父亲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极小的暗门,旁边写着 “通地宫,可藏人”。他将图纸递给众人:“父亲当年查案时,发现天坛的祭台下面有个地宫暗门,李嵩的人说不定会把诱饵藏在那里。我们可以从暗门进去,先救了人,再找证据。”
就在这时,柳如烟的锦囊突然发烫,她猛地掏出残片,只见残片的金光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红色,还带着细微的震动:“不好!李嵩的人提前行动了!残片感应到那两个弱气的人,已经被抬往天坛了 —— 他们根本没等到明日卯时,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林越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抓起桌上的防腐液和银探针,将验尸录塞进怀里:“走!现在就去天坛!晚了就来不及了!”
众人跟着他往外冲,夜风吹起林越的衣袍,腰间的解剖刀鞘撞出轻响。他回头望了一眼打更人司的灯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绝不能让李嵩的阴谋得逞,绝不能让父亲当年的遗憾,再发生一次。
而此刻的天坛祭台,李嵩的亲信正将两个被绑着的官员往祭台下的暗门拖。其中一个官员的怀里,掉出了一块令牌 —— 上面刻着 “司天监档案吏” 的字样,正是之前帮过苏清鸢的张伯。暗门上方的横梁上,贴着一张黄符,符纸上用黑墨画着诡异的图案,正是用来催动阴邪物的 “聚阴符”。下一章,林越他们赶到时,面对的将是已经开始运转的阴邪阵法,和随时可能被献祭的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