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前的积雪被暗卫的鲜血染成暗红，在风雪里冻成硬壳，踩上去发出 “咯吱” 的脆响，像极了林越此刻紧绷的神经。他蹲下身，轻轻合上那名死去暗卫圆睁的双眼，指尖触到对方冰冷的脸颊时，胸口的伤口突然扯着疼 —— 这是今日为护十二宝牺牲的第三个弟兄，若再拦不住李总管，不知还要多少人送命。
“林越，不能再等了。” 柳如烟蹲在他身边，玄煞镜碎片抵在掌心，淡金色的光映得她眼底满是焦灼，“追踪剂的红线一直往密道深处走，李总管肯定快到地脉中枢了。可我们没有陛下的旨意，不能调动禁军封锁密道，也没法让司天监的张伯带人来支援……”
林越攥紧验尸刀，刀身的阳气透过冰冷的金属传到掌心，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抬头望向后宫的方向，隐约能听到禁军调动的马蹄声 —— 皇帝还在那里，为三皇子的安危焦头烂额。现在去请命，会不会让皇帝觉得他不顾皇子性命？可若不请命，仅凭身边这十名暗卫和柳如烟，根本拦不住持有暖玉圭的李总管，更别提可能出现的尸傀和青袍人。
“必须去请命。” 林越猛地站起身，雪沫从官袍下摆簌簌落下，“但不能只说地脉中枢的事 —— 我们要以‘查皇宫连环失窃案’为名。” 他看向柳如烟手里的追踪剂，红线在雪地里格外刺眼，“之前丢的镇邪簪、定脉珠，加上现在的暖玉圭，逆党偷的全是地脉相关器物，这根本不是普通失窃，是他们为激活地脉布的局。只要说通陛下，让我们以查失窃案的名义调动力量，既能顺理成章追暖玉圭，又能借机查清三皇子被劫的线索 —— 逆党劫持皇子，说到底也是为了阻止我们查失窃案，护着地脉阴谋。”
柳如烟眼睛一亮，赶紧把追踪剂的瓷瓶揣好，玄煞镜碎片的金光也稳了些：“对！老太监说，每次丢东西后，逆党都会在附近留下‘引魂符’的痕迹，那是妖族引魂者的标记 —— 李总管是引魂者，这正好能串起来！只要我们跟陛下说，查失窃案能同时揪出引魂者、救三皇子、护地脉，陛下肯定会准！”
林越点头，转身对剩下的暗卫吩咐：“你们留两个人守在这里，保护御书房现场，别让任何人靠近密道入口；其他人跟我去后宫见陛下，路上注意观察，若看到可疑的内侍或禁军，立刻用检测剂查验 —— 别再让换皮鬼钻了空子。”
暗卫齐声领命，两人守在御书房门口，其余人跟着林越和柳如烟，踩着积雪往后宫赶。宫道上的风雪更急了，灯笼的光被吹得东倒西歪，映得两侧的宫墙像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扑出危险。
快到后宫宫门时，林越突然停下脚步 —— 前方的雪地里，除了禁军的脚印，还有一串细小的鞋印，鞋印边缘沾着淡黑色的粉末，和李总管留下的噬魂戒气息一模一样。“是换皮鬼的踪迹。” 他蹲下身，用验尸刀挑起一点粉末，刀身立刻泛起微弱的白烟，“他们从后宫往御书房方向跑过，说不定是去给李总管报信的。”
柳如烟凑过来，玄煞镜碎片凑近粉末，金光瞬间变亮：“还有三皇子的气息！很弱，但能感觉到 —— 他们劫持三皇子后，没往宫外跑，反而往御书房这边来了！逆党根本不是要逃，是想把我们引到后宫，好让李总管顺利去地脉中枢！”
林越心里的疑虑终于解开。逆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三皇子换什么，只是想借皇子牵制皇帝和他，为李总管争取时间。现在想通了这一点，请命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 查失窃案，就是破局的关键。
赶到后宫时，皇帝正站在宫门口，身上的龙袍沾了雪，脸色比之前更沉。看到林越过来，他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急切：“御书房怎么样？暖玉圭…… 还在吗？三皇子那边，禁军还没找到踪迹……”
“陛下，御书房的暖玉圭被李总管盗走了。” 林越单膝跪地，声音沉重，“李总管是妖族引魂者，他带着暖玉圭去了皇宫地脉中枢，想激活地脉。方才守御书房的暗卫，为阻拦他牺牲了……”
“引魂者？！” 皇帝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边的宫柱，眼神里满是震惊，“他跟着朕三十年，竟然是妖族的人？十年前的十二宝失窃案，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很有可能。” 林越抬头，目光坚定，“柳姑娘查到，皇宫近日常丢地脉相关器物 —— 镇邪簪、定脉珠、护心玉，这些都是能削弱地脉防护的物件，每次失窃前，都有与李总管关联的‘内侍’出没。逆党偷这些器物，就是为了今日让李总管顺利激活地脉中枢。现在暖玉圭被盗，三皇子被劫，看似是两件事，实则都是逆党地脉阴谋的一环。”
皇帝的手指紧紧攥着宫柱的雕纹，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挣扎：“可三皇子还在他们手里…… 若我们去查失窃案，追地脉中枢，逆党会不会伤害皇子？”
“陛下，逆党劫持三皇子，就是为了让我们顾此失彼。” 林越往前膝行一步，声音恳切，“若我们放任李总管激活地脉，京城地脉一爆，不仅三皇子，整个皇宫、甚至京城的百姓，都活不了。反之，若我们以查‘皇宫连环失窃案’为名，调动力量追查李总管的踪迹 —— 既可以顺着失窃器物的线索找到逆党的藏身处，救回三皇子；又能及时赶到地脉中枢，夺回暖玉圭，护住地脉。这是唯一能同时解决两件危机的办法。”
柳如烟也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追踪剂瓷瓶：“陛下，这是陈十三制的地脉砂追踪剂，能追踪失窃器物的气息。暖玉圭、镇邪簪这些物件都来自太庙地脉，气息相通，只要我们顺着追踪剂的线索查，既能找到李总管，也能揪出劫持三皇子的逆党。而且苏清鸢在司天监已经布好了地脉防护阵，只要我们能拖延半个时辰，防护阵启动，就算李总管靠近中枢，也激活不了地脉！”
皇帝沉默了，目光扫过宫道上待命的禁军，又看向后宫深处 —— 那里藏着他最疼爱的儿子，也藏着致命的陷阱。他指尖轻轻敲击宫柱，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权衡帝王的责任与父亲的牵挂。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好！朕准你所请！”
林越心里一松，几乎要撑不住跪立的身体，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疼，却比之前轻了许多。
“朕赐你‘镇邪令牌’，可调动宫内所有禁军、暗卫，以及司天监的术士。” 皇帝从腰间解下一枚鎏金令牌，递给林越，令牌上刻着繁复的龙纹，泛着威严的金光，“你要记住，既要护地脉，也要救皇子 —— 朕信你，别让朕失望。”
林越双手接过令牌，令牌的重量压在掌心，像是接过了整个京城的安危：“臣定不辱命！若不能救回三皇子、护住地脉，臣愿以死谢罪！”
“别说傻话。”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托付，“你是林仲之的儿子，他当年能护地脉，朕相信你也能。去吧，朕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林越躬身行礼，起身时对柳如烟使了个眼色，又对身后的暗卫道：“立刻去通知赵峥，让他带两百禁军去司天监接张伯和术士，让他们带着地脉防护阵的阵眼部件，去地脉中枢入口汇合；再派五十禁军，跟着柳姑娘，顺着追踪剂查三皇子的踪迹 —— 柳姑娘，玄煞镜能感应皇子的气息，你务必小心。”
“放心！” 柳如烟攥紧玄煞镜碎片，转身跟着禁军往宫道深处走，风雪吹得她的身影很快变得模糊。
林越则带着剩下的禁军和暗卫，往御书房的密道方向赶。手里的镇邪令牌泛着暖光，驱散了些许寒意，可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 追踪剂的红线除了指向密道深处，在密道入口左侧的宫墙根下，还隐约有一道极淡的红线，像是另一条被刻意掩盖的气息轨迹。
“大人，您看这个。” 一名暗卫突然蹲下身，从雪地里捡起一枚小小的铜片，铜片上刻着个蛇形符号，“这是在换皮鬼的鞋印旁找到的，和十年前太庙失窃案现场留下的符号一模一样！”
林越接过铜片，指尖触到符号时，胸口的验尸笔记突然发烫 —— 那是父亲当年记录失窃案时夹在里面的符号拓片！十年前的案子、现在的地脉阴谋、李总管、青袍人……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往一个看不见的漩涡里收。
密道入口越来越近，里面传来的嘶吼声也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单一的尸傀嘶吼，还夹杂着一种尖锐的、像是妖族特有的叫声。林越握紧验尸刀，镇邪令牌别在腰间，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密道 —— 他知道，前面等着他的，不仅是李总管和尸傀，还有十年前那场未破的谜案，以及那个手持另一枚十二宝的青袍人。而那道淡红色的追踪线索，正像一条毒蛇，在他身后悄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