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老宅内,空气仿佛凝固。墨渊瘫坐在地,竹筒倒豆子般将刘佥事如何威胁他复原邪符图谱、询问仪式细节的惊天内幕和盘托出。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在秦昭三人心头。
“刘佥事…他竟敢…”张牧之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玄天司佥事,一方大员,竟暗中染指如此邪恶的禁忌之术!
鬼鸦独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煞牙短刃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沙哑低吼:“某家这就去宰了那伪君子!”
“且慢!”秦昭抬手拦住暴怒的鬼鸦,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如释重负又惶恐不安的墨渊,“空口无凭。墨老先生,你方才所言,事关重大,可有任何证据?”
“证据?”墨渊一愣,随即面露难色,苦涩道:“刘佥事行事何等谨慎,每次都是派心腹单线联系,怎会留下把柄…老朽…老朽哪里有什么证据…”
秦昭眼神一冷,寂灭之力微微波动,周遭温度骤降。
墨渊吓得一个激灵,冷汗直流,拼命思索,突然,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声道:“有!有一样东西!或许…或许可以算作证据!”
他挣扎着爬起身,踉跄着走到屋内一个布满灰尘的旧木箱前,颤抖着打开暗锁,从箱底摸索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狭长木盒。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捧到秦昭面前,如同捧着烫手山芋。
“这…这是刘佥事三年前派来那人,第一次逼我绘制图谱时,不慎遗落的一枚…‘留影传音符’的空白符胚!”墨渊解释道,“虽是空白,但…但制作这符胚的独门手法和灵力印记,老朽认得,是…是巡察司工坊特供、只有佥事级以上官员及其亲信才能申领的制式符胚!上面…应该还残留着当年那传递者的一丝微弱气息!”
秦昭心中一动,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枚材质特殊、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玉质符箓胚体,其上的炼制风格和灵力波动,确实与玄天司高层所用之物吻合。更重要的是,在【能量分析】视野下,他能清晰地“看”到符胚上附着着一缕极其淡薄、却与刘佥事身边某位心腹执事高度相似的能量残留!
“此物…虽不能直接证明刘佥事下令,但足以证明其亲信与你接触过,且时间点与你所述吻合。”秦昭沉声道,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间接证据链!
然而,这还不够!仅凭一枚符胚和墨渊的口供,想要扳倒一位根深蒂固的佥事,力度远远不足,极易被对方反咬污蔑。
秦昭目光如炬,盯着墨渊,语气带着最后的通牒:“墨老先生,你想活命,想真正摆脱干系,就需要更有力的东西。比如…刘佥事与你联络时,你可曾…留下过任何记录?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墨渊脸色变幻,内心显然经历着激烈的挣扎。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又从怀中贴身内衣的夹层里,哆哆嗦嗦地取出一枚更小、更不起眼的灰色石符。
“这…这是老朽偷偷炼制的‘隐音石’…”墨渊的声音低如蚊蚋,带着羞愧和恐惧,“上次…上次刘佥事派人来询问仪式细节时,老朽…老朽怕日后说不清,就…就偷偷用这石头,录下了一小段对话…”
录音符箓!秦昭眼中精光爆射!这可是能作为直接证据的利器!
他立刻接过那枚看似普通的灰色石符,神识沉入其中——
一阵杂音后,里面清晰地传出一段短暂的对话:
一个略显尖锐的男声(显然是刘佥事的亲信):“…墨老,大人再问你最后一次,‘九幽唤灵’所需的‘生魂基数’与‘阴脉节点’如何确定?你若再推诿,休怪某不念旧情!”
墨渊苍老颤抖的声音:“…老朽…老朽实在记不清了啊…那都是百年前的禁忌…碰不得啊…”
尖锐男声冷笑:“哼!大人说了,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好处!若不成…你知道后果!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虽然不长,但其中“大人”(显然指刘佥事)、“九幽唤灵”、“生魂基数”、“阴脉节点”这些关键词,与苏家灭门案的特征高度吻合!这简直是铁证!
“好!很好!”秦昭收起隐音石,看向墨渊的眼神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审视,“墨老先生,这份‘礼物’,我收下了。你若安分守己,今日之事,可既往不咎。”
墨渊瘫软在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
秦昭不再停留,对鬼鸦和张牧之使了个眼色,三人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返回藏身点的路上,鬼鸦忍不住问道:“有了这录音,为何不立刻回去拿下刘佥事那狗贼?”
秦昭目光深邃,摇了摇头:“这证据虽有力,但还不够。刘佥事完全可以推脱是手下擅自行动,甚至反诬我们伪造证据。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动他,会立刻惊动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影大人’乃至沈家,让他们有所防备,甚至狗急跳墙。”
他握紧手中的隐音石,语气斩钉截铁:“现在扳倒他,只是除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我们要的,是顺藤摸瓜,将整个阴谋网络连根拔起!这录音,是我们手中的一张王牌,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出,一举定乾坤!”
“当务之急,仍是黑风山!那里,才有决定一切的钥匙!”
录音符箓到手,如同握住了刺向敌人心脏的匕首锋刃。但秦昭选择隐而不发,将杀机藏于鞘中,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最佳时机。这份隐忍与决断,让接下来的黑风山之行,更添了几分决战前的肃杀与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