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树的脑海中,过去的记忆如同电影般一幕幕闪过。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白发斑斑的男人急匆匆地收拾着什么东西。
当他发现站在门口的自己,慢慢走过来,轻轻抚摸着年幼的自己的头,说道:
[情况突变。我,不,是我们所有人都会尽全力恢复一切。呼……现在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要好好照顾母亲。]
他含着眼泪,默默地抬起头看着他。
记忆中的那张模糊的脸慢慢低下身,与他的眼睛对齐,说道:
[如果我回不来,就把所有的记忆都抹去。然后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听到这话,他强忍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白发斑斑的男人再次抚摸着他的头发,用惋惜的语气说道: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所有的东西都传授给你……不,这样也好。宗书啊,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否则绝不能向任何人展示你所学的武功。如果我们回不来,你就不再是……记住,儿子。]
-啪!
抚摸的手掌中传来一股微小的气流波动。
随着这一瞬间,记忆戛然而止。
金钟树凝视着后视镜中映出的天如运,眼神久久无法平静。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27年。
令人担忧的是,一直以来,没有人能认出他这门绝技。
仿佛经过漫长的岁月,所有人的记忆中都已将这种场景抹去。
‘该死!’
他感到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应对。
即便是在北京的时候,也从未想过会在远离中原的辽省沈阳市边境地带遇到这样的事情。
‘难道要逃跑?’
如果有这个选项就好了,但显然不可能。
体内装有纳米炸弹,即使没有这东西,那个怪物也能轻易抓住自己。
——咯吱!
金钟树咬紧了牙关。
除了正面硬碰硬,似乎没有其他办法。
——吱呀!
金钟树将车停在路边。
虽然路上有车辆来往,但这里依然人烟稀少。
金钟树没有回头,开口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反正自己的武功已经被对方识破,无非是两种情况之一。
敌或是友。
金钟树的判断力极快。
他知道在这里装傻是毫无意义的。
唯一让他抱有一丝希望的是刚才天如运所说的话。
‘即使岁月流逝,武林中也没有人会使用“天魔神教”这个称呼。’
黑天公司,或是魔教。
他们就是这样被称呼的。
只有教内的成员才会使用“天魔神教”这个正式名称。
金钟树紧张地盯着后视镜,突然天如运打开车门,对他说:
“出来。”
虽然感到困惑,但金钟树不得不下车。
站在灰色RV车右侧路边的天如运面前,金钟树显得有些畏缩,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天如运对他说:
“你所学的腿法,全部施展一遍。”
“什么?”
“不要让我重复。施展出来。”
突然要求展示武功,金钟树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里人烟稀少,但还是有几辆车经过,要他在这里施展武功确实有些为难。
‘他到底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犹豫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施展了武功。
他摆出腿法的起手势,华丽的踢腿划破空气,招式一一展现。
-啪啪啪啪!
连续的快速踢腿接踵而至,既华丽又迅捷。
这是一套不轻易示人的绝技,但他从未懈怠过修炼。
他自认为已经将所有招式练到了极致,完美无缺。
然而,当他将所有招式演练完毕时,天如运却开口说道:
“乱七八糟。”
天如运真的露出失望的神情,摇了摇头。
金钟树见状,心中不悦,开口问道:
“究竟哪里乱七八糟了?”
虽然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能认出自己的招式,但对方竟然如此评价,让他觉得十分荒谬。
天如运看着他,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学的这些招式,但为什么每个招式的姿势变化如此之大?另外,那剩下的两招去哪儿了?”
‘什么?’
金钟树的面色骤变。
事实上,他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这门腿法,因此对招式的准确性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一点他还能理解。
但对方说最后两招没有学全,这让他无法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
-嗖!
“哼!”
不知何时,天如运已经来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深厚的真气便沿着他的脉络涌入体内。
-嗡嗡嗡嗡!
“啊!”
在这种情况下反抗只会内伤。
除非他的内功比对方更强,否则只能乖乖听话。
天如运用深厚的真气在他体内巡视了一番,终于松开了手,说道:
“为什么没学完顺玄心法?哦,应该是半途而废了吧。”
‘!?’
金钟树真的无言以对。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连心法都知道。
顺玄心法是他所学的腿法顺玄脚的配套心法。
“真是糟蹋了这些招式。”
如果能准确掌握运功路径,即使使用其他心法的内功也能施展招式,但威力会大打折扣。
因为这些招式原本就是根据特定的心法设计的。
金钟树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门武功……”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对方比他这个正统继承者还要了解得清楚,这让他感到困惑。
他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
天如运凭借剌劳的帮助,已经将现存魔教的武学秘笈记住了七成以上。
各大门派的绝学他都了然于胸。
称他为活武学秘笈也不为过。
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天如运之所以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金钟树的身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白基。’
因为他所学的武功正是守护殿六剑团中的一员——白基的武功。
六剑之一的白基是教主天如运的亲信之一。
见到传承者,他自然不会认错。
‘如果白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大发雷霆。’
冷酷无情且追求完美的白基,看到自己的传人施展得如此杂乱,定会怒不可遏。
大概是因为没有完整地传承下来吧。
从招式和内功的检查中,他已经能判断出对方学艺不精。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你认识我的父亲?”
面对金钟树的提问,天如运反问道:
“你是本教上乘门派巡阁宗的后人吗?”
这个问题包含了很多信息。
所谓“本教”,实际上是在表明天如运自己是天魔神教的人。
金钟树听出了其中的含义,颤抖着声音说道:
“真的……真的是本教的前辈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的喜悦之情。
最初听到天魔神教这个名字时,他还半信半疑,打算混杂一些假信息以扰乱对方,只求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现在,这种念头完全消失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见天如运没有否认,金钟树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啪!
“巡阁宗弟子金钟树拜见前辈!”
然而,话音刚落,天如运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咔!
“呃!”
天如运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面对惊愕的金钟树,天如运冷冷地说道: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话,那你绝不可能是本教的人。”
-嘎!
天如运的手劲加大,金钟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最后一次试探天如运是否真的是天魔神教的人,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金钟树艰难地开口说道。
“咳,晚辈只是想确认一下前辈是否真的是本校……本校的人。真的非常抱歉……咳咳……非常抱歉。”
-啪!
他的话刚说完,天如运便松开了扼住他脖子的手。
虽然没有被掐太久,但金钟树仍然咳嗽了好一阵子,然后再次拱手,恭敬地鞠躬行礼。
“天魔神教巡阁宗的白钟树正式向前辈行礼!”
的确如此。
他的真实姓氏并非金,而是白。
金钟树,或者说白钟树,确实认为如果天如运真是天魔神教的人,一定会知道自己的真实姓氏。
如果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他一定是敌人,这一点白钟树深信不疑。
然而,现在真正得知眼前这个男人竟是天魔神教的人,心中的激动之情再也无法抑制。
“能够见到本教的……本教的前辈,我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看着他眼眶泛红,天如运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本一直在为如何寻找天魔神教的线索而烦恼,没想到竟然意外遇到了最亲近的白基的后人。
‘白基那小子的后人……真有趣。’
自落入未知的时间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情有所波动。
当然,这种心情并不完全是愉快的。
“身为天魔神教上层宗派巡阁宗的后裔,为何会成为公安局的小喽啰?”
天如运对白钟树以公安局密探的身份混迹在这个时代的官场感到极为不满。
‘啊……果然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话,白钟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最近他一直受到严密的监视,虽然怀疑自己被人怀疑了,但没想到尹文平理事还是察觉到了。
他原本以为天如运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情况……有些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
他的声音颤抖着,夹杂着愤怒。
显然,这个所谓的特殊情况涉及到了周围人的安危。
天如运正要追问,白钟树却开口说道:
“前辈,晚辈斗胆想先问一件事,可以吗?”
白钟树确实有一个真心想知道的问题。
能够如此了解自己门派和武功的人,要么与家父有关联,要么在天魔神教中担任要职,我猜测。
“许。”
天如运的许可下,白钟树小心翼翼地问道。
“多谢。其实只称呼您为前辈也觉得有些失礼,想请问前辈尊姓大名,或是贵校,甚至是黑天公司鼎盛时期的职位。”
他对对方的身份感到好奇。
虽然年幼,但他记得几位与父亲交好的名字。
因为连父亲的面容都记不清了,所以希望听到某个头衔或名字时,能勾起一些记忆。
然而,天如运的回答迟迟没有出口。
-嗖!
天如运抬起右臂。
然后,他将真气注入缠绕在右腕上的黑铁护腕,
-嚓嚓嚓嚓嚓!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黑铁分解,化为一柄剑的形状。
这柄绝世宝剑散发出耀眼的黑色光芒,白钟树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这,这是……”
白钟树缓缓注视着剑,目光被剑身中央刻写的文字吸引。
[天魔剑]
天魔剑
‘!!!’
看到这一瞬间,白钟树感到巨大的冲击和战栗。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倒在地,大声喊道:
“卑微的天魔神教教徒白钟树拜见当代天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