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那边的刁难刚应付过去,没等林闲喘口气,另一道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命令就传了下来。
玄璜长老要观摩一场内门弟子的小比,点名需要几个手脚麻利的杂役在场边侍奉,其中就包括林闲。
消息是刑堂弟子直接来传的,语气冷硬,不容拒绝。林闲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玄璜长老?那老狐狸又想干嘛?还点名要他?准没好事!
他提心吊胆地去了演武场。场地周围已经稀稀拉拉站了些内门弟子,个个气息不俗,神情或倨傲或专注。玄璜长老端坐在正前方的高台上,面无表情,目光深沉,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林闲感觉那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漠然地移开。
他和其他几个杂役被安排在场地边缘,负责及时递送毛巾、清水,或者清理偶尔被打飞出来的碎石屑。活儿不重,但心理压力极大。林闲尽量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努力扮演一个木讷惶恐的杂役。
小比开始,场上灵气纵横,术法碰撞的光芒不时亮起,引得围观的弟子们阵阵低呼。
林闲一边机械地做着事,一边暗中观察。这些内门弟子确实比外门的强不少,术法娴熟,争斗也更有章法。但他开着最低限度的“破妄真瞳”,总能隐约“看”到一些能量运行的不顺畅处或是招式衔接的微小破绽。
【警告:检测到高密度精神力扫描掠过宿主,来源:正前方高台】系统突然提示。
林闲后背一紧,差点把手里捧着的水盆打翻。玄璜老贼果然在盯着他!他赶紧把头埋得更低,呼吸放轻,心里疯狂默念:“我是个废物,我是个废物,我什么都看不懂,我就是个路过的……”
那精神力扫描在他身上兜了一圈,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缓缓移开。
林闲刚松半口气,场上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年轻弟子,似乎为了在长老面前表现,施展了一招颇为冷僻的束缚类术法。他手印掐得有些急促,体内灵力输出猛地一个不稳!
【警报!高能量失控!轨迹预测:偏向宿主所在区域!威胁等级:中!】系统的预警几乎是和场上的异变同时发生!
林闲猛地抬头,只见那道原本应该飞向对手的翠绿色藤蔓状术法,在半空中猛地一扭,像是脱缰的野马,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直地朝着杂役们站的区域抽了过来!
绿色的光芒在眼前急速放大,蕴含的能量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躲!必须躲开!
林闲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草上飞》的法诀几乎要本能地运转起来,脚下微动,就要向后闪避。以他这些天玩命练出来的速度,绝对能躲开!
但就在这一刹那,他眼角余光猛地瞥见高台上——玄璜长老依旧端坐着,看似关注着场上变故,但那眼神的余光和一丝极淡的精神力波动,分明死死锁定了自己!
陷阱!这是试探!
电光石火间,林闲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躲开了,他一个普通杂役怎么可能有这种反应和速度?绝对暴露!不躲?硬抗这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赌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强行压下了运转《草上飞》的冲动,身体做出最原始、最笨拙的反应。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手忙脚乱地向后猛地一仰!
动作幅度极大,极其狼狈,毫无章法。
噗通!
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手里的水盆咣当一声飞了出去,冷水泼了一身一脸。
几乎就在他后仰摔倒的同时,那道失控的翠绿光芒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狠狠抽在他刚才站立位置后面的青石地上!
啪!
一声脆响,石屑纷飞,地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焦黑鞭痕。几个站在林闲后面的杂役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
林闲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头发上还沾着草屑,脸上毫无血色,嘴巴微张,眼神呆滞,像是真的被吓丢了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刚才那一瞬间的生死时速让他差点真尿出来。
“废物!连个术法都控制不住!”
高台上,玄璜长老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斥责,但对象是场上那个失手的弟子。
那弟子吓得连忙跪地请罪。
几个刑堂弟子迅速上前,检查了一下杂役区的情况,确认无人受伤后,冷冷瞥了还坐在地上“发呆”的林闲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没事就起来!挡着路了!”一个弟子不耐烦地呵斥道。
林闲像是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却又因为“惊吓过度”,腿软得一下没站稳,又趔趄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模样滑稽又可怜。
周围传来几声内门弟子压抑的嗤笑声。
“啧,杂役就是杂役,这点场面就吓瘫了。”
“真是废物。”
“玄璜长老怎么会允许这种人来旁观小比?”
林闲低着头,掩饰住眼底的一丝后怕和冰冷。他听着那些嘲讽,心里反而稍微安定了一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捡起摔瘪的水盆,缩回到杂役队伍的最后面,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高台上,玄璜长老的目光再次从他身上扫过,这次停留的时间更短,那锐利如鹰的审视似乎淡去了一些,但深处仍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疑虑。
刚才那林闲的反应,看似完美符合一个受惊凡人的表现。慌张、笨拙、狼狈。
但……是不是有点太“标准”了?
那后仰摔倒的时机,巧合得像是算准了术法擦过的轨迹。虽然毫无灵力波动,身体反应也毫无训练痕迹……
是真正的巧合?还是某种极高明的伪装?
玄璜长老手指无声地在扶手上敲了敲,不再看向那边。
小比继续,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林闲低着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手(这次有一半是真的后怕),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
玄璜老贼,肯定还没完全放心。
这老狐狸的试探,一次比一次凶险。下次,还会有什么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