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异常迟缓，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手指完全离开键盘时，并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停顿了一下。
然后，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
侧过脸来，那双向来平静如水、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一潭被搅动的湖水，泛起了层层涟漪。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明显的沉重，仿佛在告诉江凌钰，这个话题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然而，对方的目光却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死死地盯着她，那热度仿佛要将自己灼伤。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这个话题。
在江凌钰那灼人目光的逼迫下，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却又重得如同千斤重担，压得整个肩膀都似乎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
转过身，正面面对着江凌钰。
“你应该清楚的，”
小卫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严肃。
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江凌钰的心上：
“无论是你那个世界的江晓风，还是墨轻语那个世界的，亦或者是现在这个我们所处的世界……
他们或许是由承载着不同记忆、背负着不同情绪的‘初阳’所指导，境遇和结局也各不相同，但——”
小卫说到这里，目光像两道激光一样，直直地射向江凌钰。
对方似乎对女子的话有些感悟，但同时也显得更加困惑。
而小卫的神情异常凝重，甚至下意识地推了一下眼镜，仿佛这样能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透过镜片，目光变得锐利无比，仿佛要穿透对方的灵魂。
随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道：“无论情况怎样变化，初阳的核心准则从未改变。”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接着，小卫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或许严苛，或许不近人情，但他都绝不会教导他们如何‘逃避’要承担的责任。”
说到“逃避”两个字时，小卫的语气明显加重了，似乎对这种行为有着深深的厌恶。
然后，目光再次落在江凌钰身上，眼神变得更加犀利：
“无论是逃避敌人，还是逃避自身的命运。”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江凌钰的内心。
最后，小卫的声音变得异常缓慢、清晰且沉重：
“而江晓风，他绝不可能因为所谓的‘魔鬼训练’这种微不足道的原因而早早……‘退场’。”
“退场”这两个字，她说得格外用力，仿佛每个音节都承载着巨大的重量。
它们在沉闷压抑的空气中回荡，发出无声的轰鸣，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江凌钰听到这句话后，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一般。
清晰地感觉到，当对方说出“退场”这两个字时，周围原本就已经高度紧张的空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一样。
瞬间变得凝滞、冰冷，甚至连不远处设备运行时发出的微弱嗡鸣声都似乎被这股寒意冻结了，戛然而止。
在这一刹那，江凌钰看到眼前这个自己认为的冷静和自持着称的技术官，身上散发出一种深沉而又难以言喻的悲恸和遗憾。
这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足以让江凌钰的心跳都为之一滞，心生恐惧。
立刻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布满无形荆棘的禁区。
触碰到了一个可能牵连极深、绝不该被轻易拿来开玩笑的沉重往事。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有些笨拙地举起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
拼命地挥舞着，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呃，我、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真的！”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听起来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
“开个玩笑嘛……哈哈，你别当真，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小卫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了一种无奈的表情，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对女子的行为感到有些失望。
然后，慢慢地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片冰冷而安全的数据海洋，仿佛那里才是她真正的世界。
然而，尽管视线已经回到了屏幕上，但语气却依然清晰而冷淡，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缓缓地说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凌钰。
而且，你最好……永远不要在初阳面前提起任何相关的话题。
尤其是……以这样开玩笑的方式。”
小卫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却十分明显。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继续埋头整理那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数据。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着，每一次敲击都显得格外有力，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江凌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小卫的举动。
注意到对方敲击键盘的力道明显比平时加重了许多，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
而且，小卫的背脊也比平时挺得更直，这让江凌钰意识到。
对方是真的生气了，或者说，是被她那不经大脑的玩笑深深地刺伤了。
见状，江凌钰站在原地，双脚不自觉地相互摩挲着.
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慌乱。
嘴唇微微张开，几次想要发出声音，组织着那些准备好的道歉话语或者解释的说辞，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情境下，任何道歉或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像在狂风中微弱的烛火，瞬间就会被无情地熄灭。
她尴尬地抬手，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都变得飘忽不定，似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找不到一处可以安放的地方。
最终，她目光像是找到了最后的归宿，重新投向了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