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
袁基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史阿的心脏上。
完了!
史阿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他赌上一切的计划,在他看来天衣无缝的生路,竟在第一步就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砰!”
书房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十数名手持环首刀、身披甲胄的精锐护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瞬间将小小的书房塞得满满当当!
冰冷的刀锋在烛火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齐刷刷地对准了场中唯一的刺客。
“都他妈别动!”
史阿的吼声因为极致的愤怒与绝望而变得尖利刺耳,他手中的长剑猛地一压,锋利的剑刃瞬间在袁基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退后!”
“不然我杀了他!”
袁基感受着脖颈上那刺骨的冰凉和微微的刺痛,吓得浑身剧颤,面如金纸,连呼吸都停滞了。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史阿的威胁,更没有看到他们主公脖子上的血痕。
他们只是沉默着,脚步沉稳地,一步步向前逼近。
包围圈,在一点点收紧。
史阿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这些人怎么不顾袁基的死活?
绝望如同潮水,彻底淹没了史阿。
他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狠厉。
既然活不了,那就拉着这个所谓的冀州牧一起下地狱!
就在他手腕即将发力的瞬间。
一个沉稳如山的声音,从护卫们的身后传来。
“都住手。”
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将领,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他看都没看被挟持的袁基,目光直接落在了史阿的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误会,都退下。”
将领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些对史阿的威胁置若罔闻的护卫,在听到这句话后,竟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兵刃,然后潮水般退出了书房,顺手还关上了大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
书房内,瞬间又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劫后余生、瘫软在地的袁基。
一个满脸错愕、大脑宕机的史阿。
以及,那个负手而立,仿佛此地主人的高大将领。
史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脑海中疯狂闪过无数画面。
这张脸……
这张坚毅的脸……
他想起来了!
在太行山下,在元氏县附近,那个跟在大贤良师身边的将军!
是他!
一瞬间,史阿福至心灵,所有的环节都在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这些护卫不听袁基的?
为什么他能一言喝退众人?
为什么他会说“误会”?
原来……
原来如此!
“扑通!”
史阿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直地跪倒在了褚燕面前。
那股从绝望深渊中被猛然拉扯出来的狂喜,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将军!”
史阿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下史阿!已……已按大贤良师的悬赏,取来了皇子辩的人头!”
他指着地上那颗头颅,语无伦次地说道:“如今,在下被张让的杀手追杀,我弟弟又病重在身,求将军,求将军护送我兄弟二人前往太行山!”
褚燕看着跪在地上,几乎要叩首的史阿,又看了一眼旁边面无人色、彻底懵掉的袁基,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袁基的肩膀,语气熟稔地说道。
“州牧大人,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都是自己人。”
袁基身体一僵,抬起头,眼神呆滞地看着褚燕,又看了看地上的史阿和那颗人头。
自己人?
刺杀了皇子,提着人头闯进我书房的刺客,是自己人?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褚燕没有理会袁基的呆滞,转头对史阿道:“你的事,大贤良师早已知会过我,你不必惊慌。”
他话锋一转,看向袁基,那张坚毅的脸上咧开一个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说起来也巧了,州牧大人不是正打算今夜去太行山附近打猎吗?”
袁基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要去打猎?”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声音都变了调。
“现在?”
“对,就是现在。”
褚燕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一把将袁基从地上搀扶起来,亲热地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袁州牧,事不宜迟,快快动身吧!”
那温和的语气,听在袁基的耳朵里,却比最冰冷的命令还要让他不寒而栗。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算了,打猎就打猎吧........
半个时辰后。
史阿在前方引路,带着他们到一处偏僻的医馆,接走了一个病得只剩半口气的少年。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数十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支队伍。
“头儿,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冲不过去!”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硬冲袁基的千余亲兵?
那是找死!
“走!”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去监军府!找张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