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严“自杀”的消息如同阴云笼罩京城。漕运衙门人人自危,稽核小组的调查果然陷入了停滞。高弼表面上悲痛万分,暗中却加紧抹平一切痕迹,动作比之前更加隐秘和迅速。
丞相府玉尘院内,萧墨珩(陆雪瑶身)看着王府送来的那封仅写着“暂缓,慎之”的信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火舌将其吞噬,化为灰烬。
“妇人之仁。”他低声嗤笑,眼中却燃着更为炽烈的火焰。他太了解朝堂斗争的残酷,退一步绝非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赵严的死,恰恰证明了他们触碰到了对方最致命的神经。此时退缩,不仅前功尽弃,更会助长对手气焰,让对方有机会反扑。
他铺开纸张,笔走龙蛇。这一次,他不再仅仅依靠赵元庆那些零碎的证词。他整合了醉香楼数月来收集的所有关于高弼及其党羽的信息——哪些官员是常客,他们在醉香楼密谈时隐约透露的只言片语,哪些商贾与高府往来密切,甚至包括一些看似无关的银钱流向。他将这些碎片与赵元庆的证词串联,勾勒出一张更为庞大、也更为危险的利益网络图。
这份材料,已不仅仅是针对高弼贪墨漕银、夹带私货,更隐隐指向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盘踞在朝堂更高层的保护伞。
写罢,他用特制的密码重新誊抄一遍,封入密信。他没有通过常规渠道,而是动用了与凌风单线联系的、更为隐秘的路径,直接送往摄政王府,并附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釜底抽薪,或可求生。望殿下决断。”
他知道,这份东西递上去,掀起的将是滔天巨浪。但他别无选择。要么趁势而起,要么被随之而来的反噬碾碎。
摄政王府,墨韵堂。
陆雪瑶(萧墨珩身)收到这封远超预期的密信时,正在喝药。看着那厚厚一叠密码写就的材料译文,以及最后那句近乎逼宫般的附言,她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汤药险些洒出。
她放下药碗,仔细阅读着材料中的每一条信息,越看越是心惊。这已远远超出了漕运案的范畴,牵扯到的官员遍布六部,甚至隐隐触及了几位皇室宗亲!那个困在丞相府里的灵魂,其手段之狠辣,布局之深远,让她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这是在玩火!不,他这是在点燃一个火药库!
“暂缓,慎之”的提醒言犹在耳,他却反手递来了这样一份足以让整个朝堂地震的东西。
她闭上眼,胸口因情绪波动而隐隐作痛。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压下这份东西,从长计议。但另一个声音,那个属于萧墨珩灵魂深处不甘蛰伏的声音,却在蠢蠢欲动。这份材料虽然危险,但若运用得当,确实可能一举扳倒高弼,重创其背后势力,为他(她)赢得前所未有的主动权。
风险与收益,皆巨大无比。
她沉吟良久,指尖在冰冷的信纸上划过,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凌云。”
“属下在。”
“将这份材料,以匿名方式,分别投递给都察院周廷玉、大理寺卿,以及……几位素来与高弼不睦的御史。记住,要做得干净,像是他们自己查到的。”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我们的人,保护好那个赵元庆。他现在是关键人证,绝不能出事。”
“是!”凌云心中一凛,知道殿下已做出选择,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还有,”陆雪瑶(萧墨珩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让我们在宫里的人,留意陛下的反应。”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与他一同,踏上这条更为险峻的道路。是福是祸,唯有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