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中心,一处巨大的鳌山灯下,围观者甚众,人潮愈发拥挤。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不知从何处窜出几个嬉笑打闹的半大孩子,如同泥鳅般在人群中乱钻,猛地撞向了陆雪瑶(萧墨珩身)和萧墨珩(陆雪瑶身)之间!
陆雪瑶(萧墨珩身)下意识地侧身想护住身旁之人,而萧墨珩(陆雪瑶身)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因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和人群的推搡,脚下不稳,向前一个趔趄!
电光火石之间——
“小心!”
“唔……”
两声低呼几乎同时响起!
混乱中,萧墨珩(陆雪瑶身)被撞得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而陆雪瑶(萧墨珩身)伸出的手未能抓住她(他)的手臂,反而因她(他)前冲的势头,两人的脸庞在极近的距离下交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围所有的喧嚣、灯火、人群,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
萧墨珩(陆雪瑶身)只觉得额头撞上了一个坚实而微凉的下颌,紧接着,一抹柔软而温热的触感,毫无预兆地印上了他(她)的唇瓣!
那感觉极其短暂,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但那一瞬间的接触,却像一道惊雷,在两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陆雪瑶(萧墨珩身)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唇上残留的那一丝陌生又熟悉的、属于“自己”身体的柔软与淡淡馨香。她(他)甚至能看到对方骤然瞪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骇的眸子,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他)自己(萧墨珩)此刻同样愕然的脸。
萧墨珩(陆雪瑶身)更是如遭雷击!他(她)猛地向后弹开,仿佛被烙铁烫到一般,斗篷的帽子都在剧烈的动作中滑落,露出了那张清丽绝俗却瞬间煞白的脸。他(她)下意识地用手背狠狠擦过自己的嘴唇,眼中情绪翻腾,羞愤、暴怒、荒谬、还有一丝……连他(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慌乱,交织在一起,让他(她)几乎要失控!
“你……!”他(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却不知该如何斥责。这纯粹是个意外!可这意外……太过惊悚!
周围的侍卫瞬间反应过来,如临大敌般迅速围拢,隔开了好奇张望的人群,凌厉的目光扫视着那几个早已吓呆的孩子和周围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无事。”陆雪瑶(萧墨珩身)率先回过神来,她(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那抹异样的悸动,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仔细听,能察觉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紧绷,“几个孩子玩闹,意外而已。”
她(他)伸手,替依旧僵立原地、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的萧墨珩(陆雪瑶身)重新拉上了斗篷帽子,遮住了那足以引人注目的惊世容颜和失控的表情。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却也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密。
萧墨珩(陆雪瑶身)猛地挥开她(他)的手,眼神冰冷如刀,死死剜了陆雪瑶(萧墨珩身)一眼,仿佛要将她(他)生吞活剥。他(她)不再发一言,转身便要走。
“灯市尚未逛完。”陆雪瑶(萧墨珩身)在她(他)身后淡淡开口。
“不逛了!”萧墨珩(陆雪瑶身)头也不回,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这该死的灯会!这该死的意外!
陆雪瑶(萧墨珩身)看着她(他)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在侍卫的簇拥下),没有再阻拦。她(他)站在原地,抬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对方的气息。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在她(他)心中蔓延。
那不是厌恶,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仿佛某种坚冰被打破,某种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无形壁垒,被这荒诞的意外撞开了一道细微裂痕的……悸动。
她(他)抬眸,望向不远处璀璨的鳌山灯,灯火在她(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
今夜之后,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返回丞相府的马车上,萧墨珩(陆雪瑶身)依旧气息不稳。他(她)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脑海中那不断回放的、令人窒息的触感。
那是他的身体!可触碰的,却是陆雪瑶的灵魂!
这感觉……这感觉……
他(她)说不清是恶心,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心绪前所未有的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而回到摄政王府的陆雪瑶(萧墨珩身),屏退左右后,独自立于窗前,望着王府内悬挂的、不及街市十分之一热闹的零星灯火,久久无言。
唇上的触感早已消失,但那瞬间的悸动,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平。
她(他)抬起手,看着这双属于萧墨珩的、骨节分明的手。方才,就是这双手,下意识地想护住对方,也是这双手,替对方拉上了帽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清晰地浮现在她(他)脑海。
无论灵魂如何错位,在那具名为“陆雪瑶”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与他萧墨珩同样骄傲、同样背负着沉重过往、同样在这诡异命运中挣扎的灵魂。
而他们之间,除了利益捆绑和换回身体的共同目标外,似乎……还多了一些难以界定、却又无法忽视的东西。
今夜灯市上的意外,如同一个荒谬的注脚,强行在这段扭曲的关系中,掺入了一丝暧昧难言的变数。
上元节的灯火渐渐阑珊,而某些人心中的波澜,却刚刚开始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