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辆满载着粗大原木的解放牌卡车,轰鸣着驶进了双河堡子,稳稳停在了农业生产服务队后院新平整出来的空地上。
十立方米红松原木,堆起来像座小山,散发着浓郁的松脂香气,瞬间吸引了全屯子的目光。
“老天爷!这么多木头!”
“山河从哪儿弄来的?这得花多少钱?”
“都是好红松啊!你看那纹路!”
人们围在空地周围,议论纷纷,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羡慕。在这木材紧缺的年代,十立方米好红松,是一笔令人眼红的财富。
郑怀古看着那堆木料,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异。他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木料截面,又敲了敲,点点头:“料子不错,干透了。”
陈山河指挥着卡车司机和帮忙的王老蔫等人卸车,李杏枝也跑前跑后地帮着照应。她看着山河哥沉着指挥的样子,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木料,心里又是骄傲,又是踏实。
卸完车,结清运费,送走卡车司机,陈山河站在木料堆前,心里盘算开了。
这十立方米木料,就是他的启动资金。怎么把它们变成更多的钱?
全部当原木卖,赚个差价?太低级,利润薄。
加工成农具?服务队的农具销量有限,消化不了这么多。
他的目标,是更高附加值的木器产品,直接面向终端消费者。
他想起在林业局镇上看到的,一些条件好的人家已经开始时兴打制组合柜、沙发、写字台等家具。而双河堡子乃至整个公社,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木匠铺能做这些“时髦”家具。
这就是市场空白!
说干就干。陈山河立刻动手,把后院空地规划成木料存放区、粗加工区和成品区。他又添置了几样必要的木工机械,比如一台二手电锯,大大提高了效率。
然后,他根据前世记忆和当下审美,设计了几款简洁实用的家具图样:带玻璃拉门的组合柜、折叠餐桌、软包沙发(框架部分)、还有儿童用的写字台。他故意避开了眼下流行的繁复雕花,强调线条感和实用性,这在几十年后看来普通,但在八十年代初的农村,绝对算得上一股清流。
样品打制出来,往服务队临街的门口一摆,立刻引起了轰动!
“这柜子真气派!还能拉门!”
“这桌子好,不用的时候能收起来,省地方!”
“这沙发看着就舒坦!”
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问价的人也不少。但真正下单的,开始还不多。毕竟,家具不是小件,价格比普通农具贵多了。
陈山河也不急。他让李杏枝用碎布头做了几个漂亮的沙发垫和靠枕,摆上去,立刻增色不少。他又搞了个“开业优惠”,前三位订购的顾客,享受八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社中学新分来的一个年轻老师,结婚急需家具,看了样品后,一咬牙,订了一套组合柜和一张折叠餐桌,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公社供销社的老周(就是第一个找陈山河打家具的周主任)又来捧场,给儿子新房订了一套沙发。渐渐地,一些家境殷实、有嫁娶喜事或者想改善生活条件的人家,开始找上门来。
陈山河负责设计和关键部位的打造,粗加工和打磨的活儿,则带着王老蔫和那个半大小子一起干。郑怀古偶尔忙完铁匠活,也会过来搭把手,他对榫卯结构的精度要求极高,无形中提升了家具的质量。
李杏枝也没闲着。她除了做饭,还主动承担了给沙发做垫子、靠枕,甚至学着用缝纫机扎简单的窗帘的活儿。她的手巧,做出来的布艺配件为家具增色不少,有时甚至有人单独找她定做。
小小的服务队后院,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小型家具作坊。电锯声、刨子声、敲打声、说笑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新木的清香和油漆的味道。
十立方米的木料,在灵巧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下,一点点变成各式各样的家具,换回了远超原木价值的钞票。
陈山河把赚来的钱,一部分用于购买新的木料和油漆辅料,一部分存起来作为下一步发展的资本。他没有满足于现状,又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去县里甚至更远的地方开拓市场?或者,尝试做一些更精巧的木制工艺品?
财富的雪球,开始滚动起来。而这一切,都源于那十立方米看似普通、却被他点石成金的红松木。
陈山河站在后院,看着忙碌的景象,闻着熟悉的木香,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条路走对了。从修理到制造,从低附加值到高附加值,这是产业升级的必然之路,也是他个人财富积累的关键一步。
逆袭的人生,不仅需要吃苦耐劳,更需要眼光和魄力。而他,两者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