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过后,队伍再次启程。
离开星陨之殿遗迹,踏入死亡沙海,众人立刻感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氛围。沙暴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片生命禁区重新塑形,同时也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搅动了起来。
空气灼热依旧,但风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腥甜气息,与地底深渊溢散出的邪能味道隐隐相似。脚下的沙地也变得异常,某些区域过于坚实,仿佛被无形之力压实;而另一些地方则松软得可怕,骆驼踏上去便会深深下陷,形成一个个缓慢旋转的小型流沙涡旋,若非老沙狐经验丰富,提前预警绕行,恐怕早已出事。
更诡异的是,他们偶尔能在沙丘背阴处,发现一些动物的尸骸——沙狐、蝎子、甚至包括几具高大的沙漠狼。这些尸骸并非自然死亡风化,而是呈现出一种扭曲、干瘪的状态,表皮覆盖着一层暗淡的、仿佛金属锈蚀般的诡异色泽,与地底那些黑袍干尸有几分相似,只是程度较轻。
“是地底泄露出来的邪气……”沈括蹲在一具沙漠狼尸骸旁,指尖泛起一丝九阳真气,轻轻触碰那锈蚀般的痕迹,立刻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充满恶意的能量试图沿着真气反噬,被他轻易炼化。“虽然稀薄,但对普通生灵已是剧毒。沙暴过后,这些逸散的能量似乎被带到了更广阔的区域。”
老沙狐看着那些尸骸,脸色难看:“造孽啊……这样下去,这片沙海就真的成了死地了。”
侯吉咂咂嘴:“看来那圣主老小子搞出来的麻烦不小啊。”
冷锋则更加沉默,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他低声道:“有东西在跟着我们,很远,速度很快,不止一个。”
沈括点了点头,他的神识也捕捉到了远处沙丘后方几道快速移动的、带着微弱邪能波动的影子。它们似乎很警惕,只是远远缀着,并未靠近。
“是变异了的沙狼,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沈括判断道,“不用理会,保持警惕,加快速度。”
他取出那张古老的皮卷地图和定魂罗盘。罗盘的指针在注入真气后,不再仅仅指示方位,而是对空间中游离的星辰之力和幽冥邪能产生了微弱的感应。指针大部分时间指向流沙之眼的方向,但偶尔会剧烈偏转,指向某些邪能汇聚的异常点,为队伍规避了不少潜在的危险。
结合地图、罗盘和老沙狐的经验,队伍在变幻莫测的沙海中艰难而坚定地向着核心区域挺进。
又行进了大半日,夕阳将沙海染成一片血红色时,前方出现了一片极其怪异的区域。
那是一片广阔的、仿佛被巨力碾压过的沙地,沙粒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漆黑色,与周围金黄的沙丘形成鲜明对比。在这片黑色沙地的中央,残留着几座明显是人为搭建、但又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简陋石台。石台由粗糙的黑石垒成,上面刻满了扭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文,与星陨之殿中守星人的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幽冥圣教特有的阴邪味道。
石台周围,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烧焦的痕迹,以及更多已经化为白骨的尸骸——有人类的,也有骆驼的。
“是他们的临时营地!”老沙狐失声道,“那些黑袍人在这里停留过!他们在搞什么邪门仪式?”
沈括走近一座石台,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符文。这些符文的作用似乎是“汇聚”和“引导”,将周围空间中游离的、从地底泄露出来的星辰邪能强行聚集于此。石台中心有一个凹坑,里面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粉末,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他们在收集逸散的邪能……”沈括眼神冰冷,“看来,圣主不仅想破坏封印,还在试图利用这些泄露的力量。这些石台,像是某种大型仪式的节点。”
他抬头望向流沙之眼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沙丘。“圣主本人,很可能已经在前方了。他在准备着什么。”
就在这时,冷锋从一处沙丘后无声地掠回,手中拿着一小块黑色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碎片。“大人,在那边发现了这个,埋在沙里不远。”
沈括接过碎片,入手冰凉沉重,表面有细微的锻造纹理,断口很新。这并非西域常见的金属,其锻造工艺也颇为精良,更像是……中原军队制式装备的残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却让沈括感觉有些熟悉的凌厉气息。
“这是……”沈括眉头微蹙,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侯吉凑过来看了看,嘀咕道:“这玩意儿……有点像军队里强弩的箭簇碎片啊?怎么会在这儿?”
线索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幽冥圣教、泄露的邪能、神秘的仪式节点,现在又出现了疑似中原制式武器的碎片。
沈括将碎片收起,不再停留。“继续前进。答案,就在流沙之眼。”
队伍绕过这片被污染的黑色沙地,再次踏上征程。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投射在无垠的、危机四伏的沙海之上。
夜幕降临,沙海的温度骤降。而远方,流沙之眼的方向,在璀璨的星河之下,似乎有一抹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幽绿色光芒,在持续地闪烁着,如同恶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