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人。”
当这两个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时,秦夜没有感到丝毫的屈辱,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他,秦家大少,曾经的天之骄子,从这一刻起,有了全新的身份——神之仆从。
而他接到的第一个神谕,便是下楼,左拐,三百米,买一份豆浆,两个肉包。
这听起来无比荒谬,但秦夜却将其视为一场最严苛的考验,一次关乎生死的试炼。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一夜未眠而有些褶皱的衣领,挺直了腰板,用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和虔诚,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老旧的楼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秦夜深吸一口气,迈步下楼。他不敢走得太快,怕显得毛躁;也不敢走得太慢,怕耽误了主人的早餐。每一步的距离,都仿佛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然而,当他走出单元楼门洞的那一刻,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世界,变了。
原本应该有三三两两晨练老人的小区花园,此刻空无一人。
远处小区的出口,被蓝色的铁皮挡板彻底封死,上面挂着一块刺眼的牌子——“燃气管道抢修,禁止通行”。
几个穿着工程制服,但身形笔挺、眼神锐利得不像工人的男人,正站在挡板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更远处,似乎还有警灯在无声地闪烁。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小区。
秦夜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楼上那个正在等早餐的女人!
这是……封锁!
是国家机器,为了保护(或者说隔离)一个神明,而启动的最高级别的戒严!
秦夜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现在面临一个无比严峻的问题:他,出不去了。
完不成主人交代的第一个任务,后果会是什么?
他不敢想。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朝着那个出口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还没走近,两个“工人”就立刻拦了上来,他们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某个鼓起的位置。
“我……我出去买个早餐。”秦夜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看到正在抢修吗?所有住户居家隔离,不准外出!”其中一人厉声喝道,眼神如同鹰隼,仿佛要将秦夜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秦夜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他手足无措,准备硬闯的时候,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秦夜两眼,然后将目光和耳机里传来的某个照片进行比对。
下一秒,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那种冰冷的、审视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极致的、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恭敬。
他猛地抬手,对着那两个拦路的下属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先生也是你们能拦的?!”
那两个下属被打懵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头目则快步走到秦夜面前,九十度鞠躬,声音里充满了敬畏:“先生,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您请,您要去哪里,我们……我们派专车送您?”
秦夜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大脑宕机了半秒,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的照片,他的身份,恐怕在天亮之前,就已经被送到了每一个执勤人员的手中。
他,作为唯一能出入那间屋子的人,拥有了这张“通行证”。
“不……不用了。”秦夜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就去前面那家早餐铺。”
“是!是!”小头目立刻对旁边一挥手,“把挡板挪开!让先生过去!”
蓝色的铁皮挡板,被两个彪形大汉迅速地移开了一道缝隙。
秦夜就在这一群人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走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同样空空荡荡。
三百米的路,他走得恍如隔世。
早餐铺的老板正愁眉苦脸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见到秦夜,像是见到了救星。
“一份豆浆,两个肉包。”秦夜开口。
“好嘞!”
当他提着温热的早餐,再次回到封锁线前时,那个小头目已经恭敬地等在那里,亲自为他拉开了挡板。
回到那间屋子,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个已经天翻地覆的世界。
陆晚灵依旧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屏幕上,是她自己直播间的重播,下面是已经突破数亿的点击量和无法计数的评论。
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或喜悦。
秦夜将早餐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像是在供奉一件圣物。
“主人,您要的早餐。”
陆晚灵“嗯”了一声,放下手机,拿起一个肉包,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另一部手机,突然响了。
那是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联系人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任何标记的未知号码。
秦夜的眼皮猛地一跳。他知道,能在这个时候,打通这部电话的人,绝不普通。
陆晚呈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随手按下了免提。
一个沉稳、凝重,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激动和敬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陆……陆大师,您好。”
“我是赵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