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两名行动组成员几乎是拖曳着,返回了“潜蛟号”。石猛的情况稍好,但也被严密监控着押送回他的抑制舱室。那名被石猛拍飞的队员伤势严重,胸骨碎裂,内脏出血,直接被送进了重症医疗舱。
出舱勘测任务被迫中止。
脱下沉重且沾染了诡异气息的抗压服,我几乎虚脱,被苏浅浅和韩立搀扶着回到休息舱。陈博士派来的医疗团队立刻对我进行了全面检查,各种扫描射线在我身上来回探查,试图找出我抵抗那“认知危害”的原因。
我紧闭双眼,全力运转“镜花水月”心法,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同时引导着蟠龙佩那微弱的余温,伪装成一种“潜能爆发后透支”的假象。绝不能让陈博士发现蟠龙佩的真正秘密!
检查持续了很长时间,医疗人员记录了大量数据,最终得出结论:精神受创,生命力透支,体内残留少量未知能量扰动,但正在缓慢消退。原因不明,推测与个人特殊体质或应激反应有关。
这个模糊的结论显然无法让陈博士满意,但他暂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被允许留在休息舱观察。韩立和苏浅浅守在一旁,脸色都很难看。
“老林,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那墙……”韩立压低声音,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我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那东西……不能碰。它在找‘钥匙’,也在找‘祭品’。”我将脑海中残留的片段和那道冰冷的意念,选择性地告诉了他们,隐瞒了蟠龙佩爆发的细节。
“钥匙?祭品?”苏浅浅脸色煞白,“难道陈博士他们……”
“十有八九。”我闭上眼,感受着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我们都被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勘探任务,而是一场献祭。用我们,或许再加上这艘船上某些被蛊惑的人,去献祭给那个‘源初魔念’,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可能是力量,可能是知识,也可能是……别的。”
舱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个猜测太过骇人,但结合之前的种种异常——陈博士对石猛血脉的异常关注,对能量数据的贪婪,行动组成员眼中隐藏的狂热,以及那深渊低语的诱惑——一切似乎都指向了这个可怕的结论。
“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韩立猛地站起,眼中凶光毕露。
“拿什么拼?”我按住他,“这艘船是他们的,装备是他们的,我们连他们在哪一层甲板有多少人都不知道。硬拼是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等死吗?”苏浅浅急道。
“等。”我吐出一个字,目光扫过舱室内可能存在的隐藏探头,“等变数。石猛之前投放的信标,我接触墙壁时获得的信息,还有……这艘船上,未必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当祭品。”
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并且正在疯狂生长。信任的链条一旦出现裂痕,便会迅速蔓延。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能明显感觉到“潜蛟号”内部氛围的变化。船员之间交流的眼神多了几分闪烁和警惕。行动组的成员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们保持表面的客气,监视的目光更加赤裸和不加掩饰。
陈博士通过广播宣布,因突发状况,所有人员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非必要不得离开指定区域。这更像是变相的软禁。
深夜,就在我以为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时,休息舱的门被轻轻敲响。
韩立警惕地摸向腰间(虽然武器早已被收缴),我示意他稍安勿躁。
门滑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山鹰。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
“林先生,感觉如何?”他走进来,关上门,声音平稳。
“死不了。”我看着他,“山鹰队长有何指教?”
山鹰没有绕圈子,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我:“关于你在废墟中的经历,陈博士的报告有所保留。我想听听你的……完整版本。”
我心中一动。看来,官方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山鹰和陈博士,似乎并非完全同心?
这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我沉吟片刻,决定赌一把。
“我看到的,是毁灭。”我缓缓开口,将那些破碎的星辰、被抹去的文明、镇魔司的征战,以及最后那道“钥匙齐聚,祭品献上”的冰冷意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没有任何隐瞒。
山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放在腿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下。
“你认为,陈博士的目标是什么?”他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问道。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目标。”我迎着他的目光,“但我可以肯定,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这艘船的目的地,或许不是勘探,而是……屠宰场。”
山鹰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锐利,如同鹰隼,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休息舱。韩立和苏浅浅瞬间绷紧了身体。
几秒钟后,那股压力骤然消失。
山鹰站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我们,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保持警惕。活着,才有价值。”
说完,他拉开门,无声地离去。
休息舱内,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山鹰的态度,暧昧不明。他是在警告?还是在暗示合作的可能?
“潜蛟号”内部的暗流,开始汹涌了。
而我们这三个被困在漩涡中心的棋子,必须在这艘驶向深渊的死亡航船上,找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