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毁……”布林娅喃喃重复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茫然,“如果彻底毁掉这里,那我们能去哪儿……主上,人圈必须被毁灭吗?”
这片他们从小生存的土地,真的即将不复存在吗?
“很遗憾,但这是目前为止,在普通人能力范围之内,对于神国最有效的打击手段。”祝九朝平静地开口,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上邪会】的使命就是打击‘迷雾’中存在的人圈,并解救其中的居民。根据经验来看,阿斯加德这片人圈,并没有长久发展的潜力。这片土地被掠夺和剥削太久,很难……不,是绝无可能发展成为华夏那样的独立存在。”
她的话说得很直白,布林娅微微一颤。
“可是……我们又能去哪里?您说过,外面是连神明都无法生存的‘迷雾’……”
“所以,这就是选择。”祝九朝看着她,“从我们出发那一刻,【上邪会】的巨轮已经在迷雾中启航,这艘船可以带走一部分人,但是容量有限,无法带走全部住民。
并且,出于【上邪会】与阿斯加德的某些纠葛,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否则一旦被阿斯加德诸神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布林娅感到一阵窒息。这信息量过于庞大,几乎颠覆了她过往的全部认知。
她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以至于表情是一片空白。
“那……无法被带走的人呢?”布林娅艰难地问。
“等死,或者重新被奴役。”祝九朝道。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风沙刮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声。
“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个想法。”
祝九朝继续道,“‘人圈’有两种存在方式,一是神明开辟出的空间;二则是以神器作为载体。如果在短时间内,我能够做出一件足够大的神器,来容纳所有住民……”
布林娅的眼睛瞬间亮了:“那就还有希望!”
祝九朝嗯一声:“前提是,那些人值得被拯救。”
她似乎意有所指,布林娅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上午的演讲,眼神暗了暗,又问道:“主上,今天上午那些人,是受到您火焰的影响才选择加入反抗军吗?”
“某种程度上吧。”祝九朝摇摇头,“他们没有经过‘涅盘’,我的火焰只能起到一种类似于‘精神鼓舞’的作用,它只会在人们在不同选择间不断动摇时生效。”
“但这无法改变他们追随我的本质,布林娅。他们只是把脖子上的枷锁换成了更柔软、更舒适的一把,但枷锁始终是枷锁,它依旧存在。”
布林娅苦笑一声:“这就足够了,主上。那您的神器……做的怎么样了?”
“失败数次,最后一个还炸了。”祝九朝无奈道,“这真的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跟纪念商量一下或许还有点戏,但是,也别抱太大希望,做好部分撤离的准备。”
布林娅沉默下来。
祝九朝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几秒钟后,布林娅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主上……不,副会长大人。”她尝试着新的称呼,“请您告诉我,【上邪会】的、的……那个……巨轮,还有多久能到?我们需要提前做哪些准备?”
祝九朝轻轻笑了笑。
“我会让他们在附近徘徊一段时间,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点登录。”她伸出手,沾着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在桌面上代表人圈的那个圆圈里打上一个大大的叉号。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占领人圈的每一座城池,在每一座城池地下埋好炸药;
也只有这样的武力占领,才能使得你拥有与其他居民对话的权利,才能将他们从教廷的手中拯救出来,并且使用同样的手段,说服他们加入反抗军,才能最后命令他们离开这里。”
布林娅沉思片刻,很快点点头:“炸药的事,我会挑选‘涅盘’过的战士来做,您无需质疑他们的忠诚。”
祝九朝点点头:“当然。”
布林娅迟疑一瞬,:“另外,引爆……”
“放心吧,所有的炸药只会有两个遥控器,在你、我二人手中。”祝九朝轻轻点点她的胸膛,“就在这里。”
“您是说……”布林娅立刻明白了,不再追问,“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越权插手。”
“不,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必须按时引爆炸弹。”祝九朝摇摇头,“撤离需要时间,在合适的时间制造足够大的混乱,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意外?什么意外?”布林娅神色一变。
祝九朝:“人圈暴动这么大的事情,神明必定下场,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那位教皇,可是万万坐不住的。为了防止他插手战争,我和纪念会拖住他,以及那些其他的能力者。”
“……我知道了。”布林娅眼眶微微湿润,“请您务必平安。”
“等到所有引线全部布置完毕,你就会知道如何引爆炸药。”祝九朝补充道,“包括怎么炸、让哪儿炸。但是,根据我的估计,如果全境三分之二的炸药一起被引爆,那么剩下的三分之一就会连锁一起爆炸,到时候产生的威力,甚至足够威胁一位神明。
所以,务必慎重。”
风沙将窗户拍得哐哐作响,布林娅心中生出一种紧迫感,“我这就去准备,明天一早,我就带军出发。”
祝九朝应了一声,“去吧。”
布林娅离开了。
祝九朝看着桌面上即将干涸的水渍,冷笑一声:“洛基,不是喜欢炸我吗?这份大礼,就看你接不接的住了。”
骂完洛基,祝九朝很快又投身于制作神器的斗争中。
片刻后。
“砰!!!”
祝九朝头顶冒烟,有些郁闷地走出房间,焦黑的屋顶轰一声倒塌在地。
她叹了口气。
好歹,炸得比上次响一点。
“纪念啊纪念,”祝九朝低声自语,“我已经把那么明显的暗号放到天上去了,千万别迟到……”
实在来不了,天降一个安卿鱼也行啊。
再让她自己瞎琢磨两天,恐怕整个东城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