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和最后那声急促的“跑!”,像一把冰锥刺进孙阳的心脏。他几乎能想象出刘胖子此刻面临的险境——黑暗的街道,无声的枪口,致命的追杀。
“胖子!”孙阳对着已经断线的手机低吼一声,没有任何犹豫,他如同猎豹般从废弃仓库中窜出,朝着记忆中刘胖子之前提到的“墨砚斋”的大致方向狂奔而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陷入死局。
夜晚的城市,光怪陆离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阴暗的角落。孙阳将自己的身影融入建筑物的阴影中,凭借着对城市街巷的熟悉,抄着最近的小路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对朋友安危的极度担忧和面对未知强敌的紧张。
与此同时,在城西那片错综复杂的旧街区,一场生死追逐正在上演。
刘胖子庞大的身躯此刻爆发出惊人的灵活性和速度,他像一颗滚动的肉球,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里左冲右突,利用每一个垃圾桶、每一个拐角作为掩护。身后,子弹“噗噗”地打在墙壁和杂物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孔,溅起的碎石和木屑擦过他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
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脚步声和子弹的呼啸声判断追兵的距离和方位。对方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火力压制和战术包抄做得滴水不漏,将他逼向更深处、更黑暗的死胡同。
“妈的!就知道这帮杂种没安好心!”刘胖子心中咒骂,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脱身之计。硬拼肯定是死路一条,他必须利用环境。
他猛地拐进一条更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这里是两栋老楼之间的防火通道,堆满了废弃的建材和垃圾。他奋力推开一个碍事的破旧沙发,钻了进去,暂时脱离了追兵的视线。
追击的脚步声迅速逼近,在巷口停下。显然,对方也察觉到了这条狭窄通道的险要,没有贸然进入。
刘胖子屏住呼吸,缩在一个锈蚀的铁皮柜后面,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小巧却致命的手枪。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又涩又痛,但他不敢擦拭。他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也能听到外面追兵低沉的交流声,用的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但语调冰冷而高效。
突然,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柱扫进了缝隙,晃过刘胖子藏身的铁皮柜。他心中一紧,身体蜷缩得更紧。
光柱停留了片刻,缓缓移开。但刘胖子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是在试探,或者在等待指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刘胖子知道,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对方很可能呼叫增援,或者采用更极端的手段,比如投掷震撼弹甚至直接爆破。
必须主动出击,制造混乱,才有机会逃脱!
他悄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巷口似乎只有两到三个人影,呈警戒队形。他深吸一口气,计算着角度和时机。
就在这时,他听到巷子另一头,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快速接近的脚步声!不是追兵的方向,而是……来自巷子的深处?难道还有埋伏?
刘胖子心中一沉,暗道不妙,自己可能被包抄了!
然而,那脚步声在接近到一定距离后突然停下,接着,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石子落地的声响。
巷口的追兵显然也听到了动静,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其中一人似乎朝巷子深处张望。
就是现在!
刘胖子猛地从铁皮柜后闪身而出,抬手就是两枪!“砰!砰!”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狭窄空间里显得沉闷却更具威胁。
他并没有瞄准人,而是射向巷口追兵脚前的地面,溅起的碎石和尘土瞬间干扰了对方的视线和判断。
“敌袭!”追兵低吼一声,本能地寻找掩体并进行反击,子弹如同泼水般向刘胖子藏身的方向倾泻而来。
而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从巷子深处,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速度极快,动作矫健得不像人类!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那黑影手中似乎闪过一道冷冽的金属反光。
“噗嗤!”一声利刃割破喉咙的轻微声响,伴随着一名追兵压抑的闷哼和倒地声。
另一名追兵惊觉身后有变,刚想转身,那道黑影已经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了上去,手臂一绞一错,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那名追兵软软地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剩下的那名追兵被刘胖子的火力吸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身后的黑影瞬间解决。
刘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身手……太恐怖了!是友是敌?
黑影解决掉巷口的威胁后,并没有停留,而是迅速转向刘胖子的方向,低喝一声:“走!”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借着远处霓虹的微光,刘胖子勉强看清,那是一个身材精悍、穿着深色运动服的年轻男子,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最奇特的是,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在黑暗中隐隐泛着微光。
孙阳此时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附近,恰好看到了巷口那两名追兵被瞬间解决的场景,以及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他也愣住了。
神秘男子看了一眼赶到的孙阳,又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刘胖子,言简意赅:“此地不宜久留,黑鳞社的增援马上就到。跟我来!”
说完,他也不等孙阳和刘胖子回应,转身便向巷子深处跑去,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仿佛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
孙阳和刘胖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疑惑。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他怎么会对黑鳞社如此了解?
但眼下容不得他们细想,远处已经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和引擎的轰鸣声。追兵的增援确实到了。
“信他一次!”孙阳当机立断,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刘胖子,朝着神秘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三人一前两后,在迷宫般的小巷中急速穿行。神秘男子的速度极快,且总能找到最隐蔽、最快捷的路径,仿佛脑子里装着一张活地图。他时不时会停下片刻,侧耳倾听,或者看一眼手中的青铜罗盘,然后调整方向。
有几次,他们几乎与搜索的黒鳞社成员擦肩而过,但都被神秘男子提前预警,巧妙地避开了。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旧厂房区。神秘男子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示意两人进去,然后迅速将门关上,并用一根铁棍卡住。
厂房内空旷而黑暗,只有月光从破败的窗户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神秘男子靠在门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孙阳和刘胖子则靠在一台废弃的机床旁,大口喘着气,刚才的狂奔和紧张让他们的体力消耗巨大。
短暂的沉默后,孙阳看向那个神秘男子,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男子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和那个奇特的青铜罗盘。他的目光在孙阳和刘胖子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孙阳脸上,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
“你可以叫我,韩亮。”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句话让孙阳和刘胖子的心猛地一跳:
“关于骊山,关于秦始皇陵,关于你们正在追查的……以及你们即将面对的,我想,我知道的比你们多一些。”
“而且,我们或许有共同的……敌人。”
巷战的硝烟尚未散尽,一个更加神秘、身份成谜的盟友(抑或是新的变数?)突然介入,使得本就扑朔迷离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