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冰冷的金属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两侧那些巨大的轮廓在惨白的光线下逐渐清晰。那是一个个并排排列的、巨大的圆柱形透明容器,如同放大了数倍的培养皿,从地面一直延伸到近十米高的穹顶。容器壁是某种异常坚固的透明材质,内部充满了淡蓝色的、略显粘稠的液体,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成为这死寂空间中唯一的光源。
而当他们看清容器内所盛放的东西时,即便是经历过陵墓中各种恐怖景象的三人,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每一个容器里,都悬浮着一具“躯体”。
这些躯体形态各异,但都呈现出极度非人的特征。有些依稀能看出人形,但肢体扭曲,皮肤呈现出石质或金属的光泽,脸上凝固着极度痛苦或疯狂的表情;有些则更像是将不同生物的部位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怪物,长着鳞片的肢体、带角的头颅、覆盖羽毛的躯干,在幽蓝的液体中缓缓浮动;还有一些已经完全无法用常理形容,像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幻形状的肉块,或者是由晶体和血肉交织而成的诡异共生体。
所有的躯体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鲜活”状态,虽然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但组织丝毫没有腐烂,仿佛时间在它们身上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些躯体的表面连接着细小的管线,延伸至容器底部复杂的基座中。
“这……这就是长生药的……实验体?”刘胖子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恶心和恐惧,“徐福他……他到底在这里搞了什么?!”
孙阳强迫自己冷静观察,他注意到每个容器基座上都刻有古老的篆文编号和简短的记录,似乎是实验对象的来源和状态。“甲字柒佰零叁,东海童男,癸酉年入药,肌体玉化,神智湮灭……”,“戊字玖佰贰拾壹,山精遗骨合以陨铁,戊辰年融铸,半成活傀,戾气不散……”,“丙字壹仟肆佰,巫祝血脉,庚寅年魂炼,肉身崩坏,灵体囚固……”
这些冰冷的记录,揭示了一场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惨无人道的疯狂实验。徐福不仅仅是用童男童女试药,他甚至捕捉、利用了一切可能找到的“素材”——精怪、异兽、甚至拥有特殊血脉的人类方士,试图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融合、改造、强行延续或创造“生命”,以达到他理想中的“长生”。
“这里不是仙宫,是地狱的作坊。”韩亮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愤怒。他的家族曾因追寻长生秘密而遭灭门,此刻亲眼见到这追求的极致疯狂,更觉触目惊心。那些容器中凝固的痛苦和扭曲,是对“长生”二字最残酷的讽刺。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的容器无穷无尽,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这些沉默的“藏品”,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延续千年的、建立在无数生命痛苦之上的血腥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