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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惊雷,在风雪呼啸的暗夜里炸响,震得破败的木门簌簌发抖,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声音里蕴含的恶意和力量,几乎要将这摇摇欲坠的陋室彻底掀翻!

“张世杰!你个下贱胚子死了没有?没死就给本少爷滚出来!”

嚣张跋扈、带着浓浓酒气的少年嘶吼,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张福紧绷的神经上!是张世泽!是那个亲手将少爷推入冰池的嫡兄!他来了!在这风雪交加、少爷高烧濒死的深夜,他带着人砸上门来了!

张福浑身剧震,刚刚因少爷清醒而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砸得粉碎!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扭头看向土炕——少爷烧得人事不省,脸颊赤红,呼吸微弱,别说滚出去,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怎么办?!张福的脑子一片空白,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开门?这群豺狼闯进来,看到少爷这副模样,岂会放过?不开?这破门…如何挡得住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护院?

“妈的!装死是吧?给老子砸开!”门外,张世泽显然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戾!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不是砸门,是沉重的身体狠狠撞在门板上的声音!本就腐朽不堪的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向内猛地凹进来一大块,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

“住手!你们不能…”张福目眦欲裂,绝望地嘶吼着扑向门口,试图用自己枯瘦的身躯顶住那扇即将破碎的门。这微弱的抵抗,在门外凶徒眼中无异于螳臂当车。

“滚开!老狗!”

“轰!”又是一记更猛烈的撞击!伴随着一声粗野的怒骂!

腐朽的门栓终于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彻底断裂!破烂的木门如同被巨锤砸开,带着呼啸的风雪和刺骨的寒意,猛地向内掀开!

张福被巨大的力道撞得踉跄后退,狠狠摔倒在冰冷的泥地上,额头撞在瘸腿桌角,顿时血流如注,眼前金星乱冒。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片,如同冰刀般灌入陋室,瞬间卷走了本就稀薄可怜的热气。

几盏摇晃的、散发着刺鼻油脂味的灯笼光,粗暴地驱散了陋室内的昏暗,将屋内的破败、冰冷和绝望照得纤毫毕现。

门口,当先一人,正是张世泽。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织锦缎面皮袄,领口镶着雪白的狐裘,腰间挂着价值不菲的玉佩,在灯笼光下闪闪发光。然而那张继承了刘氏几分清秀的脸上,此刻却满是酒气熏染的潮红,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快意和一种因酒精而放大的、近乎扭曲的兴奋。他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这陋室里腐朽的空气都玷污了他尊贵的身份。

在他身后,簇拥着三四个同样衣着光鲜、面带醉意的少年男女,那是二房、三房的几位少爷小姐。他们看着这破败如同猪圈的屋子,脸上满是新奇、鄙夷和毫不掩饰的嘲弄。再往后,是三个穿着府里护院服饰、膀大腰圆、一脸凶悍的壮汉,手里还提着沉重的哨棒,显然是刚才破门的“功臣”。

“哟!还真没死透呢?”张世泽的目光越过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张福,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锁定了土炕上那个蜷缩在薄被里、烧得人事不省的瘦弱身影。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靴子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啧啧啧,命还挺硬!冰窟窿里泡了那么久,又冻了一整天,这都烧成炭了还没咽气?”他走到土炕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世杰,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充满了恶毒的戏谑,“看来是老天爷嫌你死得太痛快,特意让你多受点罪啊!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陋室内回荡,带着酒气和令人作呕的恶意。他身后的那群少年男女也跟着哄笑起来,指指点点,仿佛在观赏一场滑稽的猴戏。

“泽…泽少爷…”张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额头的剧痛和汩汩流下的鲜血,踉跄着扑到土炕前,张开枯瘦的双臂,如同护崽的老母鸡,死死挡在张世杰身前,声音嘶哑绝望,“求您…求您高抬贵手!少爷他…他快不行了!求您看在…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的份上…”

“滚开!老狗!”张世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被暴戾取代,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张福的胸口!

“噗!”

张福闷哼一声,如同破麻袋般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又软软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沫,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炕上的少爷,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绝望。

“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张世泽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同伴夸张地摊开手,“听见没?这老狗说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他也配姓张?一个下贱小吏生的贱种!也配跟我英国公府嫡脉相提并论?我呸!”一口浓痰,带着十足的侮辱和轻蔑,狠狠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距离张世杰蜷缩的身体不过咫尺。

他猛地止住笑,眼神变得无比阴鸷,带着浓浓的怨毒,死死盯着昏迷中的张世杰:“这笔账,今天咱们得好好算算!白天在池塘边,你这贱种竟敢躲?害得本少爷差点滑倒!还敢用那种眼神看我?谁给你的狗胆?!”他越说越气,仿佛白天张世杰在冰水中的挣扎求生,对他而言都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冒犯。

“给我把他拖下来!”张世泽狰狞地一挥手,指向张世杰,“本少爷今天要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尊卑!什么叫规矩!”

“是!泽少爷!”一个满脸横肉的护院狞笑着应声,将手中的哨棒往腰后一别,搓着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浓重的汗臭和恶意,大步就朝土炕走去。另外两个护院也抱着膀子,堵在门口,封死了所有退路,脸上挂着看戏的残忍笑容。

那护院粗糙肮脏的大手,带着令人作呕的膻气,眼看就要抓住张世杰身上那床薄薄的破被!

张福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魔爪伸向自己视若生命的少爷!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陋室内,充斥着张世泽等人刺耳的哄笑,护院粗重的呼吸,张福绝望的呜咽,以及窗外呼啸的风雪声。死亡和极致的屈辱,如同冰冷的铁幕,即将彻底笼罩那个在病痛和高烧中挣扎的瘦弱身影。

就在那护院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破被的瞬间——

“住手。”

一个平静、苍老、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如同冰层下缓缓流动的暗河,毫无征兆地在院门口响起。

这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久居上位的威严,仿佛拥有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冻结了陋室内所有的喧嚣!

那护院伸出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到,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惊愕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张世泽嚣张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猛地转身,脸上的暴戾和酒气瞬间褪去,只剩下极度的错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他身后的那群少年男女,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嘲弄瞬间僵硬,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张福挣扎的动作也停住了,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望向门口,布满血污和绝望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即猛地爆发出一种劫后余生、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风雪呼啸的院门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华盖仪仗。只有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癯、身形略显佝偻的老者。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藏青色棉袍,外面罩着一件同样半旧的玄色狐裘大氅,手里拄着一根普通的紫檀木手杖。风雪吹拂着他花白的鬓角和胡须,昏黄的灯笼光映照着他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庞,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种历经沧桑、洞察世事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站在那里,如同庭院里一株沉默的古松,风雪不能撼动其分毫。他仅仅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破败的院门,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扫过张世泽等人惊愕的脸,最终,落在了土炕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以及地上挣扎呕血的张福身上。

整个破败的小院,乃至这间喧嚣的陋室,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万年冰窟!空气凝固了!风雪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英国公,张维贤!

这位执掌大明顶级勋贵门庭、历经三朝沉浮、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老人,竟然在这风雪深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处被所有人遗忘的、连府里最低等下人都嫌弃的破落角落!

张世泽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浸透了后背。他身后的那群少年男女,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地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三个凶神恶煞的护院,早已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死死抵在冰冷的泥地上,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祖…祖父…”张世泽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孙儿…孙儿只是…只是来看看世杰弟弟…”

“看?”张维贤的声音依旧平静,他拄着手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踏过破碎的门槛,走进了这间充满了污浊空气、血腥味和绝望气息的陋室。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如同踏在每个人的心尖上。他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张世泽那身刺眼的宝蓝色锦袍,扫过他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最终落在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带着护院,砸开兄弟的房门,”张维贤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在病重的兄弟床前,纵酒喧哗,口出恶言,还要让下人把他从病榻上拖下来…世泽,你告诉祖父,这就是你英国公府嫡长孙的‘看’法?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诮,却让张世泽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哆嗦,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倒!

“祖父息怒!孙儿…孙儿一时糊涂!是孙儿酒后失德!求祖父责罚!”张世泽再也顾不得颜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头磕得咚咚响。他身后的那群少年男女也慌忙跟着跪倒一片,头都不敢抬。

张维贤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土炕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上。张世杰烧得脸颊赤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灼热而艰难,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寒冷和高烧而微微颤抖着。那床薄薄的破被,根本无法遮掩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和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棉袍。

张维贤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轻轻波动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地上挣扎的张福身上,那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嘴角的血沫尚未干涸,枯槁的脸上布满了痛苦和绝望。

“张福。”张维贤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老…老奴在!”张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行礼。

“不必动了。”张维贤微微抬手止住了他,目光转向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张世泽,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世泽。”

“孙…孙儿在!”张世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房里的管事刘有财,”张维贤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秤砣砸下,“负责府里日常采买。近半年来,账目混乱,多有不清不实之处。明日卯时之前,把他经手的所有账册,连同他的人,一并送到前院账房。你,亲自送过去。若有半点差池纰漏…”他顿了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在张世泽惨白的脸上扫过,“自己去祠堂领家法。听明白了?”

轰!

张世泽只觉得脑袋里又是一声炸雷!刘有财!账目!祖父怎么会突然查这个?!他房里的开销奢靡,很大一部分就是靠刘有财在采买上做手脚才勉强维持的!这要是被查出来…张世泽瞬间汗如浆下,脸色由白转青,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比刚才被祖父撞破行凶还要恐惧百倍!这不仅仅是丢脸,这是要动他的钱袋子,甚至可能牵连到母亲刘氏!

“明…明白了!孙儿…孙儿遵命!”张世泽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磕头如捣蒜。

“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张维贤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驱赶一群惹人厌烦的苍蝇,“禁足一月,抄写《朱子家训》百遍。抄不完,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是!是!孙儿告退!孙儿告退!”张世泽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点停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看也不敢看张维贤一眼,如同丧家之犬般,带着同样吓得魂飞魄散的那群少年男女和三个瘫软的护院,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这间让他刻骨铭心的陋室,狼狈地消失在风雪呼啸的夜色里。

陋室内,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雪从破碎的门洞灌入的呜咽,张福粗重痛苦的喘息,以及张世杰灼热艰难的呼吸声。

张维贤没有立刻离开。他拄着手杖,静静地站在陋室中央,昏黄的灯光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土炕上那个昏迷的庶孙,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失望?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在张世杰烧得赤红的脸上停留了许久,然后缓缓移开,扫过这间破败、冰冷、散发着霉味和血腥味的屋子,扫过墙角那堆劣质潮湿的碎炭,扫过桌上那个豁口的粗瓷碗,扫过地上那个沾满污泥、被张福用油纸仔细包裹起来的蓝布药包…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被张福刚才挣扎时撞到、滚落在炕沿边的小小旧算盘上。算盘很旧,木架开裂,算珠磨得光滑。

张维贤的目光在那算盘上停留了片刻,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光芒。快得如同错觉。

他没有说话。没有询问张福的伤势,没有吩咐人请大夫,甚至没有再多看张世杰一眼。

他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在感受着这陋室里刺骨的寒冷和绝望的气息。然后,他拄着手杖,缓缓地转过身,步履依旧沉稳,一步一步,踏过冰冷的地面,踏过破碎的门板,重新走入了门外呼啸的风雪之中。那苍老的、略显佝偻的背影,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和风雪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根紫檀木手杖点在地面上发出的轻微“笃、笃”声,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中残留着微弱的回响,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余韵。

陋室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刺骨的寒风从破碎的门洞灌入,卷起地上的灰尘和污雪。

“咳咳…咳咳咳…”

土炕上,张世杰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中,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因高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迷茫和虚弱,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悸和一种近乎燃烧的、冰冷的清醒!

刚才发生的一切,那嚣张的砸门声,张世泽刻毒的辱骂,护院逼近的魔爪,张福绝望的嘶鸣…还有最后关头,那个平静苍老、却带着无形重压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印在他混乱灼热的意识深处!即使在昏迷的深渊边缘,他也“听”到了!那巨大的屈辱和濒死的恐惧,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竟将他从高烧的混沌中强行拉回了一丝清明!

“少…少爷!”张福挣扎着,连滚带爬地扑到炕边,看着张世杰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哽咽,“您…您醒了!国公爷…国公爷他…他刚才…”

“我…知道…”张世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痛楚,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一片被风雪肆虐的黑暗,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黑暗,看清那个刚刚离去的老人的背影和他深不可测的心思。

刘有财!账目!张维贤临走前那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一击,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祖父不是来救他的!绝不是!他是来…敲打张世泽的!是来查账的!是来清理门户、整顿府务的!而他张世杰,这个卑微的庶孙,不过是在这权力倾轧的棋盘上,一枚恰好出现在那里的、可以用来敲山震虎的棋子!一枚…可以试探张世泽一房底线、甚至用来撕开府库贪墨口子的…棋子!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窗外的风雪更甚,瞬间浸透了张世杰的骨髓。没有亲情,没有怜悯,只有赤裸裸的利用和算计!这就是英国公府!这就是他嫡亲的祖父!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清醒的认知——棋子?好!那就做一枚最有用的棋子!一枚让执棋者…都舍不得轻易丢弃的棋子!

“福…福伯…”张世杰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翻涌的情绪,目光转向满脸血污、形容枯槁的老仆,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力量,“扶…扶我起来…快!把你…把你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府里的…外面的…所有事…所有能用的…都告诉我!现在!马上!”

机会!祖父递过来的刀,已经悬在了刘有财、悬在了张世泽一房的头顶!他必须在刀落下之前,找到最致命的位置!他需要信息!需要能撬动整个局面的关键信息!张福这个在底层挣扎了几十年的老仆,就是一座尚未发掘的宝藏!

张福看着少爷眼中那燃烧的火焰,那不再是绝望的死灰,而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和决绝!他心头猛地一热,巨大的悲愤和忠诚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

“少爷!老奴…老奴说!”他挣扎着坐直身体,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泪水,浑浊的老眼爆发出一种豁出去的光芒,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拼尽全力也要爆发出最后的光亮!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陋室里冰冷的空气和几十年的压抑、屈辱、冷眼旁观全部吸入肺腑,然后,用一种低沉、急促、带着无尽沧桑和刻骨仇恨的语调,开始了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诉说:

“府里…表面上是国公爷做主…可这些年…世子爷(张之极)懦弱…府里中馈…实权都在大奶奶…刘氏手里!她…她心肠最毒!手段最狠!府库的钱粮支取…人事安排…大半都要过她的手!那刘有财…就是她的一条狗!专门替她和她房里…从公中捞银子!”

“世子爷不管事…二爷(张维贤庶次子)是个只懂风月的糊涂虫…三爷(庶三子)倒有点心思…可被刘氏压得死死的…只能在城外管着几个庄子…他和他婆娘…也不是省油的灯…私下里没少克扣庄户…中饱私囊!”

“府里的管事…除了国公爷身边那几个老人…其他的…不是刘氏陪房…就是世子妃的娘家人…再不然就是花钱买来的位置…个个都搂钱的好手!那账…就没一本是干净的!老奴亲眼见过…管马房的赵三…把上好的马料换成麸皮…差价全进了自己腰包!采买的刘有财…更是明着贪!他报上来的米价…比市面最好的精米还贵三成!油…炭…布匹…没有他不伸手的!”

“外面…外面更乱了!京城米价…一天一个样!斗米快…快一两银子了!就这样…还买不到!城门外…流民…乌泱泱的…跟蝗虫一样!每天…都有人冻死饿死!官府的粥棚…稀得能照见人影…还掺沙子!老奴前几日出去…亲眼看见…有人易子而食啊!惨…太惨了!”张福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恐惧和悲凉。

“还有…还有辽东…听说…建虏又打过来了…凶得很!朝廷…朝廷的兵…一败再败…死了好多将军…皇上…皇上急得天天杀人…朝堂上…那些阁老们…吵翻了天…有说要打…有说要和…还有说要迁都的!乱…太乱了!”

“对了!少爷!”张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恐惧,“老奴…老奴今天去前院想给您求点炭…偷听到…偷听到管外院采买的李管事…跟人喝酒时…提了一嘴!说…说京营那边…好像…好像要出大事了!”

“京营?”张世杰强忍着眩晕和剧痛,猛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京营!那是祖父张维贤直接掌控的力量!也是他未来计划中可能接触到的第一个“跳板”!

“对!京营!”张福用力点头,脸上带着后怕,“李管事说…京营欠饷…都…都欠了大半年了!当兵的…当兵的都活不下去了!下面怨气冲天…几个胆子大的军官…好像…好像暗中串联…要闹饷!就在…就在这几天!可能…可能要哗变!”

哗变?!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张世杰的心头!京营哗变?!在这京城脚下?!崇祯眼皮子底下?!这简直是捅破天的大事!难怪…难怪祖父今夜会如此反常地出现在这里,又如此精准地敲打张世泽,查刘有财的账!府库贪墨,京营哗变…这内外交困的烂摊子,已经烧到了他英国公的眉毛!

混乱…巨大的混乱!危险…极致的危险!

但…危险之中,往往也蕴藏着…机遇!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张世杰被高烧和屈辱灼烧得混乱的脑海!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中那冰冷的火焰,瞬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死死钉在那扇被撞得破烂、依旧在寒风中吱呀作响的木门上,仿佛要穿透这无边的风雪和黑暗,看到那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

“京营…哗变…”他嘶哑的声音,如同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血腥气,“时间…地点…领头的是谁…福伯!你知道多少?说!全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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