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在西厢房落定,虽旧却整洁,终于有了家的轮廓。大衣柜稳立北墙,书桌临窗而放,桌椅板凳围着,枣红小炕桌倚在墙角待命。李成钢看着忙活半天、汗流浃背的许大茂和贾东旭,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诚恳邀请:“大茂,东旭哥,辛苦你们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在家吃口热乎饭再走。”他转头对母亲王秀兰道:“妈,您受累张罗快点,简宁还得赶回警校点名。”
王秀兰利落地应着:“成钢放心,这就好!”她手脚麻利地打开碗柜,同时不忘招呼李雪姣:“雪姣,把咱屋梁上挂着的那块腊肉取下来!”说罢,她挽起袖子开始忙碌起来。简宁和李雪姣立刻会意地帮忙洗菜切葱剥蒜,小小的厨房里顿时充满了温馨的忙碌气息。
李成钢见母亲拿出了珍藏的腊肉,心中一暖,但看着桌上的东西,还是觉得缺了点待客的“硬货”助兴。他找了个借口:“妈,我看缺酒,我去供销社看看!”说完便快步出了院门。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僻静角落,用手里的“老金”某音商城空间。快速搜索下单:两瓶特价“红星二锅头”,一斤油汪汪的酒鬼花生,一斤喷香酥脆的五香蚕豆。眨眼间,东西已入手。他迅速处理掉过于现代的包装痕迹,将花生蚕豆装进干净的油纸袋,酒瓶揣进挎包,快步返回。
快到院门口,果然碰上正在精心修剪月季的三大爷阎埠贵。那腊肉下锅爆炒的浓郁咸香已经丝丝缕缕飘出院门,混合着花生蚕豆的诱人气息,让阎埠贵的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看见李成钢挎着鼓囊的包回来,他眼睛噌地亮了,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成钢,回来了!嚯,这味儿可真香!你妈这是炒腊肉了吧?你这还买了酒和下酒菜?啧啧,这待客的规格高啊!”他搓着手,话锋一转,“你看,忙活半天,我这正好还没吃晚饭……”
李成钢心中了然,客气但果断地截住话头:“三大爷,实在对不住您!家里地方太小,人多挤得满满当当,实在是坐不下了。改天,改天一定请您!”
阎埠贵不死心,眼神直往李成钢挎包里瞥:“那花生米蚕豆……匀我点儿尝尝?我端着碗回屋吃也行啊?”
“真不行啊三大爷,”李成钢脚步不停,语气温和却坚决,“这点花生蚕豆是待客下酒的必需品了,匀出来桌上就空了。您这花养得真好,改天向您请教!”说完,不再理会阎埠贵失落懊恼的表情,径直进了院门。
阎埠贵听着院里隐约传来的说笑声,再闻闻那霸道勾人的腊肉香和炒货香,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剪子和清汤寡水的晚饭,简直像心尖上被剜掉一块肉那么难受,重重一拍大腿:“唉!糊涂啊!刚才搬家具,哪怕就搭把手抬个小板凳呢!这腊肉……这花生米……亏了!亏大发了哟!”感觉像丢了一个月的工资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西厢房里,两张小桌子拼在一起。王秀兰的手艺在腊肉的加持下更显诱人:一盘油亮喷香的蒜苗炒腊肉(肥瘦相间,晶莹剔透)、一碟黄灿灿的炒鸡蛋、一盆热腾腾的白菜粉条、一盘清爽的凉拌萝卜丝,还有自家腌的脆爽咸菜。主食是二合面馒头。李成钢拿出的两瓶二锅头和花生、蚕豆更是锦上添花,瞬间将气氛推向高潮。
“哎呦喂!”许大茂一进门就被腊肉香勾得食指大动,眼睛放光,“王婶儿,您这腊肉炒得绝了!香飘十里啊!成钢,你小子够意思,二锅头都整出来了!硬气!”他自来熟地拉开凳子坐下,眼睛就没离开过那盘腊肉。
贾东旭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特别是那盘平时难得一见的腊肉,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脸上既感激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李叔,王婶儿,这……太破费了,我们就是搭把手……”。
李建国坐在主位,看着热闹的场景,脸上难得露出舒心的笑容。李成钢给父亲、许大茂、贾东旭和自己都倒上小半杯酒。辛辣醇香的酒气弥漫开来。
三位年轻人的敬酒
许大茂、贾东旭、李成钢三人端着酒杯,齐齐站起来。
“李叔,我们哥仨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康健,事事顺心!”许大茂嗓门大,带头说道。
“敬李叔!”贾东旭紧随其后。
“爸,您辛苦了!”李成钢声音沉稳。
李建国笑着点头,抿了一口:“好,好,坐,都坐!快趁热吃菜,别客气!”语气里是长辈的欣慰。
许大茂筷子直奔腊肉,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贾东旭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在李成钢和许大茂的带动下,也放开了些,大口吃着馒头和菜,腊肉也夹了两片,细细品味着这难得的美味。李雪姣挨着简宁,一边吃着腊肉炒鸡蛋,一边兴奋地问着警校的事情。简宁笑着回答,两人聊得投契。
李成钢见许大茂喝酒又快又急,脸色很快泛红,话也更密了,便按住他要倒酒的手:“大茂,慢点喝,多吃菜。这酒有后劲,喝急了明儿上班该头疼了。尝尝这腊肉,我妈手艺不错。”
“嗨!成钢你就爱操心!不过这腊肉是真香!王婶儿,您这手艺,绝了!”许大茂嘴上豪爽,但还是听话地放下了酒瓶,又夹了一大筷子腊肉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中院贾家方向传来动静。那霸道的腊肉香气,对棒梗这个馋嘴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他扒着门框,小脑袋使劲探出来,眼睛死死盯住李家方向,闻着香气四溢的腊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扯着嗓子喊:
“妈!我要吃肉!我要吃腊肉!好香!我也要吃腊肉!”声音又尖又亮,带着哭腔。
秦淮茹赶紧去拉他,压低声音:“棒梗!听话!回家吃饭,妈给你夹咸菜!”
“我不!我就要吃腊肉!我要吃!我要吃!”棒梗扭着身子,拼命往李家方向挣扎,眼睛红红的,仿佛吃不到那块肉就要了他的命。
桌上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贾东旭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比喝了酒还红。下午儿子就放了雷,现在又当众哭闹要肉吃,这简直是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他猛地站起来,凳子腿在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几步冲到门口,一把薅住棒梗的胳膊,怒喝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滚回去!”说着,不由分说地像拎小鸡一样把哭喊挣扎的棒梗往回拖,动作粗暴。中院清晰地传来棒梗杀猪般的嚎哭、贾东旭压抑的怒吼和贾张氏不满的抱怨声:“哎呦喂,轻点!我的乖孙啊…”
这场风波让饭桌气氛有些凝滞。许大茂撇撇嘴,低声嘟囔:“啧,这孩子…”李成钢连忙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来来来,东旭哥,坐下喝酒吃菜。”贾东旭被拉回来坐下,脸色依旧铁青,尴尬地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三大爷在自己屋里,闻着那勾魂的腊肉香,听着棒梗的哭闹和贾家的动静,再看看自己碗里的清汤寡水,那份“丢了钱”的失落感简直达到了顶点,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番波折后,这顿融合了腊肉浓香与邻里情谊的晚饭继续进行。许大茂最终喝得有点高,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告辞。贾东旭情绪低落,匆匆道谢后也回了中院。李建国和王秀兰开始收拾残局。李雪姣懂事地帮忙。
“成钢,快送简宁,别迟到了!”王秀兰催促。
“知道了妈。”李成钢应着,推出擦得锃亮的自行车。
简宁与李家众人道别,轻盈地侧坐在后座上。车轮转动,载着两人驶入初夏微凉的夜色。
胡同里的路灯昏黄,拉长又缩短着他们的影子。晚风带着白天的余温和草木的清新拂过。简宁很自然地环住李成钢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宽厚的背上。熟悉的汗味、皂角味和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是她最安心的气息。车轮碾过石板路的“沙沙”声,如同夜的低语。
“累了吧?”李成钢的声音从前座传来,低沉温和。
“不累。”简宁的声音带着笑意,闷在他后背,“看着咱们的家一点点有了样子,还有那么香的腊肉吃,心里特别踏实,特别暖。”
“都是我……”
“嘘——”简宁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腰,“不许说!木头是旧的,日子和心意都是新的。我就喜欢这样,和你一起努力的样子。钢子,和你在一起,粗茶淡饭也有滋有味。”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李成钢的心被暖意填满,他空出一只手,紧紧地覆盖住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十指相扣。
警校大门的光亮已在不远处。李成钢在离校门尚有段距离的一个僻静拐角,槐树浓密的阴影下停下车。
简宁正要下车,李成钢已迅速转身,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和浓烈的不舍。简宁微微踮起脚,双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颈。
初夏槐树的清冽气息包裹着两人。四周寂静,只有彼此清晰的心跳和呼吸声。李成钢低下头,借着夜色的掩护,温热的唇准确地覆上她的。一个短暂、炽热而充满留恋的吻,带着二锅头的辛辣和彼此气息的交融。简宁闭上眼,笨拙却热烈地回应着这份浓情。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动着她的心房。
几秒钟后,两人喘息着快速分开,脸颊都在黑暗中发烫,气息不稳。
“快进去吧,”李成钢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万般不舍,轻轻替她理了理鬓角,“下周,我来接你。”
“嗯!”简宁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甜蜜的喘息和笑意。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好仪容,迈着轻快而坚定的步伐,走向灯火通明的校门,身影融入哨兵守卫的光影之中。
李成钢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唇瓣的柔软,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腊肉的烟火气和她发间的幽香。他推起自行车,踏上车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