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风掠过天衍山时,剑心碑前已搭起了高高的观剑台。各宗门的旗帜在台上飘扬,旗角都系着本派的剑穗——漠北的沙棘穗染着秋霜,镜湖派的芦苇穗带着水汽,南疆的毒藤穗坠着红浆果,连东海的渔民也派了阿海带着海带穗赶来,穗子上的砗磲片在阳光下亮如银。
“这‘合流剑会’,可真是聚齐了四海的风。”阿禾站在观剑台边缘,看着弟子们给各宗门的席位系上“迎宾穗”——用天衍山的暖根草混着各门派的丝线编的,穗尾统一缀着颗星音石,碰在一起“叮叮”作响,像在合唱。
砚生正在调试新铸的“合流剑”,剑身布满藤蔓交错的纹路,剑柄缠着七色彩穗,分别对应七大宗门的色调。“你听这剑鸣,”他轻弹剑身,剑声清越,竟与星音石的响动相合,“这剑吸了四海的穗气,挥起来能顺着各门派的剑招走。”
槐姑娘把那坛“藤语酒”搬到观剑台中央,藤蔓已顺着台柱爬成螺旋状,将“春夏秋冬”四颗浆果与雪珠串成圈,像给酒坛戴了个花环。“等论剑结束,就开这坛酒,”她笑着说,“让每个举杯的人,都尝尝山海四季的味道。”
冬至前夜,各宗门的剑修围着篝火交流剑谱。漠北的汉子演示“沙棘斩”,剑穗上的沙棘果随着劈砍的动作甩出点点金汁;镜湖派的女弟子施展“流波式”,芦苇穗在身侧划出银亮的弧线,带起细碎的水珠;南疆的青年则将“绞杀式”与“千蚁缠”结合,毒藤穗如活物般缠上同伴的剑,却在触及对方穗子的瞬间轻轻收回——分寸之间,尽是合流的默契。
阿禾坐在篝火旁,看着孩子们围着各宗门的剑修学编穗子。石林门的小弟子教大家用石子嵌穗,寒山派的孩子演示冰蚕丝打结,连东海的小姑娘也在教如何用海带纤维编网纹结。“你看这穗子,”她捡起个孩子编的“杂烩穗”,上面既有沙棘果又有贝壳,还有片槐叶,“比咱们编的还好,真正是‘你中有我’。”
论剑当日,天朗气清。观剑台中央的石碑上,早已缠满了各宗门的剑穗,阳光透过穗海,在地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无数把剑在舞动。司仪高声宣布开始时,砚生率先拔剑,“合流剑”的彩穗在空中划出彩虹,他将“观海式”“千蚁缠”“藤浪合璧”融为一炉,剑光时而如海浪翻涌,时而如蚁群聚散,时而如藤蔓缠绕,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各宗门的剑修依次上场,却没人再比胜负。青云宗的掌门与落霞谷主联手施展“云霞合璧”,剑穗交缠如霞;寒山派的长老与流云宗的仙子共舞“寒星流”,冰蚕丝穗与宝石穗相击,溅起点点星光;最后,阿海竟也提着柄渔叉上场,海带穗随着“破浪式”的招法甩出,与砚生的“合流剑”相抵,叉尖与剑尖相触的刹那,两穗相交,星音石发出悠长的鸣响,震得观剑台的穗子齐齐震颤。
“这才是真正的论剑!”槐姑娘笑着举杯,酒坛上的藤蔓突然舒展,将“春夏秋冬”四颗浆果弹向空中,果汁落在各宗门的剑穗上,红的、黄的、紫的、白的,像给穗子染上了四季的色。
论剑结束时,各宗门的掌门共同将本派的核心剑谱放在剑心碑前,用“合流穗”捆在一起。砚生提笔在碑上题字:“剑分百家,心归一处”,星音石的光芒透过字迹,将“心”字映得格外亮。
阿海捧着新编的“山海穗”走上前,穗子用七大宗门的丝线混编,坠着沙棘果、贝壳、红浆果、宝石……他将穗子系在碑顶:“这穗子叫‘全家福’,以后每年冬至,咱们就循着藤来添新穗,让这碑上的穗子,长得比天衍山还高。”
暮色降临时,观剑台的穗海在风中轻唱。阿禾望着远方,见天衍山的藤蔓已顺着各宗门的来路往外爬,芽尖缠着新系的“全家福”穗子,像在说:“别急,我们会把约定,送到每个家门口。”
她知道,所谓九霄,从不是高不可攀的云端,是四海的剑穗在此相聚,是百家的剑心在此合流,是每个握剑人都明白——最锋利的剑,不是用来斩断牵绊,是用来编织更辽阔的温暖,让山海的风,永远吹不散这穗聚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