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抵近万藤台时,远远就看见总穗的新枝上,缠着一缕淡紫色的风——是风鸣屿的风,带着紫雾谷的气息,正绕着穗丝轻轻转。雾芽举着刚编好的“紫雾结”站在藤架下,结上缀着的唤缘果干在风里摇晃,像在招手。
“阿紫弟弟!”雾芽跑过来,把结往阿紫手里塞,“这结能引着你找到姐姐留下的痕迹,总穗的根须里,藏着好多旧时光呢。”
阿紫握着紫雾结,指尖刚触到总穗的缘丝,穗丝突然亮起,浮现出清晰的影像:十年前,一个姑娘蹲在总穗下,手里捧着半块紫雾玉,正对着藤须说话,她的身后,阿禾在给新抽的枝芽浇水,听见动静回头笑了笑——那是年轻时的阿禾,眉眼间还带着青涩。
“是姐姐!”阿紫的声音发颤,影像里的姑娘把紫雾玉埋进总穗根部,轻声说:“等我弟弟来,让他知道我找到家了。”
阿禾走过来,指着总穗根部一块微微隆起的地方:“当年她埋玉时,说这是‘归乡种’,等紫雾谷的人来,玉就会自己冒出来。”他用手轻轻一拂,半块紫雾玉果然从土里滚出来,与阿紫手里的玉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发出温润的光。
两块玉相融的瞬间,总穗的新枝突然疯长,枝上开出的花一半是紫雾谷的蓝紫色,一半是风鸣屿的风羽白,花芯的星晶里,同时映出同根泉的涟漪与聚风塔的风铃,像把两地的风景都织进了花里。
“你姐姐没骗你,”守穗拍着阿紫的肩,“她真的找到了比同根泉更暖的家,还把回家的路,给你铺好了。”
夜里,万藤台的篝火旁,阿紫捧着合二为一的紫雾玉,听各族生灵讲他姐姐的故事:灰砾星的阿麦说,她曾帮着修补过缘丝,手指被扎破了也不吭声;浮星泽的阿月说,她寄过同根泉的水样,让映星池存下了紫雾谷的影;风鸣屿的风语者说,她总在聚风塔下哼紫雾谷的歌谣,说要让风把调子记下来,等弟弟听见就知道她在哪。
“原来她一直没忘。”阿紫的眼泪落在玉上,玉身的紫光更亮了,“她说过,紫雾谷的人,根在哪,家就在哪。现在我知道了,她的根,早就扎在这总穗里了。”
守穗取出三域酒剩下的酒底,往里面滴了滴同根泉的水,又撒了把唤缘果的粉末:“这是新的‘续缘酒’,等明年开坛,就用它做引,让你姐姐的故事,永远酿在酒里。”
阿紫把紫雾玉系在总穗的新枝上,玉身的紫光顺着藤须蔓延,在穗丝上拓出个新的印记——一半是紫雾谷的浆果,一半是风鸣屿的风羽,像个拥抱的形状。“以后,我替姐姐守着这总穗,”他望着摇曳的穗丝,眼里闪着光,“让每个来万藤台的人,都知道紫雾谷的姑娘,曾在这里种下过‘归乡种’。”
星舰再次起航时,阿紫站在藤架下挥手,他的身边,声纹藤的新枝正往紫雾谷的方向延伸,藤须上挂着风鸣屿的风羽结,像在说:路通了,风来了,姐姐的心愿,终于圆了。
守穗望着舷窗外渐渐缩小的万藤台,总穗的新枝在星风中舒展,紫雾与风羽的光交织在一起,像在唱一首迟来的归家歌。她知道,这根藤上,还会结出更多的故事,每个故事里,都藏着“等待”与“圆满”的味道。
下一站的坐标在星图上闪烁,银纹说,那里的“回音石”能重复百年前的对话,或许能解开碎星带的一个旧谜。守穗摸了摸腕上的共生印记,印记旁的紫雾谷地标泛着柔光,像在说:走吧,还有更多未完的缘,等着我们去续。
风鸣屿的风还在星途网的缘丝上飘荡,带着那句终于说完整的话:“家,就在能彼此牵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