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金饰村,彻底被春风唤醒。
山野披上新绿,稻田里秧苗青青,一派生机勃勃。
空山庄园后院,那个带着飞檐的木质凉亭也已初具雏形,老木匠带着徒弟正在做最后的打磨,新刨的木料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第一批预约的客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如期而至。
是一对来自省城的年轻夫妇,带着他们五六岁的女儿。
他们是《归途》的影迷,被电影里宁静的村庄和充满故事感的空山庄园深深吸引,特意前来体验。
当他们的车停在庄园门口时,陆文生和苏亦承早已等候在那里。
陆文生穿着干净的衬衫,神色依旧沉稳,只是细看之下,能发现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亦承则显得从容许多,他微笑着迎上前,用流利的普通话与客人寒暄,自然地介绍着身边的陆文生:“这位是陆文生书记,也是庄园现在的主人之一。”
“陆书记,苏导演,你们好!终于见到真人了。”年轻丈夫激动地握手,妻子也笑着点头,小姑娘则躲在妈妈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好看的叔叔和这座“大房子”。
陆文生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自然些,说着准备好的欢迎词:“欢迎来到金饰村,路上辛苦了。”他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乡音,却有一种独特的诚恳。
带领客人参观庄园时,陆文生主要负责介绍村庄的情况、周边的环境以及一些农耕知识,语气朴实,内容扎实。
苏亦承则更侧重于讲述庄园的历史、建筑的特色以及电影拍摄时的趣事,语言生动,富有感染力。
两人一庄一谐,一实一虚,配合得竟意外地默契。
小姑娘很快就被院子里踱步的母鸡和小菜园里水灵灵的蔬菜吸引了,挣脱妈妈的手跑去看了。
陆文生见状,很自然地走过去,蹲下身,指着菜苗耐心地告诉她这是什么菜,怎么长大的。
他神情温和,动作小心,那小姑娘竟也不怕生了,仰着小脸听得认真。
苏亦承在一旁看着,看着陆文生在那孩子面前自然流露的、不同于平日沉稳的另一种温柔,心中软成一片。
他的文生,身上有着土地般宽厚包容的力量。
安顿好客人,已是傍晚。
陆文生在厨房准备晚餐,用的是自家种的蔬菜、土鸡和腊肉。
苏亦承则在布置好的餐厅里摆放碗筷,调试着一个小小的、连接了旧音箱的播放器,里面缓缓流淌出《归途》电影里那段悠扬而带着土地气息的配乐。
晚餐桌上,客人对地道的农家菜赞不绝口,尤其是那碗鸡汤,小姑娘喝得小脸通红。
饭间气氛融洽,大家聊着电影,聊着乡村生活,聊着孩子的教育。
陆文生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言之有物,让人感觉踏实。
苏亦承则很好地扮演了引导者和调节者的角色。
送走心满意足地去休息的客人,两人在厨房收拾碗筷。
水声哗哗,夜色静谧。
“紧张了?”苏亦承用胳膊碰了碰正在认真洗碗的陆文生,低声笑问。
陆文生动作顿了顿,没有否认,轻轻“嗯”了一声:“怕招待不周。”
“已经很好了,”苏亦承接过他洗好的盘子,用干布擦拭,“他们很喜欢这里,很喜欢你。”
他顿了顿,看着陆文生被水汽熏得微湿的侧脸,“你看,你根本不需要改变什么,你做你自己,就足够好了。”
陆文生抬起头,看向苏亦承。
灯光下,苏亦承的眼神真诚而笃定,充满了欣赏与爱意。
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心间,冲散了他心头那点残留的忐忑。
他低下头,继续洗碗,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是啊,他守护的这片土地,他选择的这种生活,他身边的这个人,都让他能够坦然地面向任何外来者,无需刻意迎合,只需真诚展现。
第二天,陆文生带着客人去看了村里的稻田,参观了修复后的堤坝,甚至还体验了一下如何给秧苗除草。
苏亦承则用相机记录着这些瞬间,偶尔也客串一下翻译,解释一些陆文生用本地话表达的、更地道的农事经验。
客人离开时,依依不舍,小姑娘甚至抱着陆文生的腿不肯走,说下次还要来叔叔家玩。
送走客人,庄园又恢复了宁静。
后院凉亭的榫卯结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结实美观。
“看来,这条路可行。”陆文生望着凉亭,轻声说。
经过这次实践,他心里更有底了。
“嗯,”苏亦承站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他们的“作品”,“慢慢来,我们会让它变得更好。”
春风拂过,带来新翻泥土的气息和淡淡的花香。
两只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
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
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感受这里的风,这里的土地,以及发生在这里的、关于爱与回归的故事。
而他们,将作为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和讲述者,一如既往地,在这里,等待着,创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