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魅影惊鸿，凝星砂之争
乱星海，烟波浩渺，一望无垠。
一道青色流光，正贴着海面疾速飞驰。流光之中，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翠绿叶子，叶脉纹路清晰，散发着淡淡的灵光。顾长生盘坐其上，面沉如水。
这件从一名倒霉的筑基修士手中“借”来的叶状法器，速度已然不慢，但在他看来，还是太慢了。
他的识海中，一道淡蓝色的光幕正在无声闪烁，上面一行猩红的字体，如同催命符般刺眼：
十二个时辰！
顾长生深吸一口气，咸腥的海风灌入肺中，却无法平息他心中的焦灼。辛如音的阵法禁制极其复杂，乃是上古奇阵的变种，强行破除只会加速她的死亡。唯一的生机，便是以阵破阵。
而他推演出的破阵之法，需要一种极为罕见的材料作为阵眼——凝星砂。
此物非金非石，传闻是域外星辰坠落的碎屑，经无尽岁月冲刷，才在某些特定的海域孤岛上凝结而成，是布置诸多高阶阵法的绝佳引子。
根据系统的提示，前方三十里外的一座名为“陨星屿”的荒岛，便有此物。
“再快些！”
顾长生体内《太初道经》功法疯狂运转，筑基初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的叶状法器。法器光芒大盛，速度又凭空快了三分，在海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浪痕。
一炷香后，一座通体漆黑的礁石岛屿出现在海天尽头。
岛上寸草不生，怪石嶙峋，中心处有一个巨大的凹坑，仿佛被天外巨物砸中过一般，正是陨星屿。
顾长生身形一晃，已然落在岛上。他收起法器，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岛屿中心的陨坑掠去。
他的神识早已如潮水般铺开，笼罩了整座小岛。没有妖兽，没有其他修士，一片死寂。
陨坑底部，碎石遍地。顾长生目光如电，迅速锁定在一块半人高的黑色巨岩之下。根据系统演算，凝星砂就在那里的石缝深处。
他屈指一弹，一道青色剑气激射而出，悄无声息地将那块巨岩削成两半。
然而，石缝之中，空空如也。
顾长生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捻起石缝旁的一撮尘土。尘土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力波动，以及一个浅浅的、被刻意抹去大半的脚印。
有人捷足先登了！
而且，看这痕迹，对方离开的时间绝不超过半个时辰。
顾长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乱星海何其广阔，凝星砂这等偏门材料，知之者甚少。偏偏在他赶来的前一刻被人取走，这绝非巧合。
他闭上双眼，神识探入那丝残留的灵力波动中，细细分辨。那股灵力极为诡异，飘忽不定，带着一种独特的隐匿特性，似乎修炼了某种极为高明的敛息功法。
而那被抹去的脚印，手法干净利落，显然对方是个中老手，警惕心极强。
这份深入骨髓的小心谨慎，这份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
不知为何，顾长生脑海中，竟闪过一张皮肤黝黑、相貌平平的脸。
“韩立……”他低声自语，但随即摇头。
不对。时间线对不上，韩立此刻应该还在天南，为了筑基丹四处奔波，绝无可能出现在乱星海。但这人的行事风格，确实与韩老魔有七八分神似。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还是在落云宗的时候，他曾去坊市处理一批自己催熟的普通灵草。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韩立正在与一个摊主交易。交易的只是一份普通的炼丹材料，价值不过几块灵石。
但韩立的举动，却让顾长生印象深刻。
他先是检查了材料的成色，然后用神识扫过，确认没有暗记，又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似乎在分辨真伪。完成交易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坊市中绕了三圈，数次变换路线，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返回自己的洞府。
为区区几块灵石的交易，谨慎到如此地步。这份心性，才是他日后能成为“韩老魔”的根基。
眼前的这个神秘对手，同样具备这种特质。
“不管你是谁，既然拿了我的东西，就得给我吐出来！”
顾长生眼中寒光一闪。辛如音的命，等不起！
他没有顺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追踪。那种人，必定会沿途布下疑阵，消除痕迹。直接追赶，只会浪费时间。
他缓缓站起，目光投向茫茫大海，大脑飞速运转。
“此人功法偏向隐匿和速度，得手后求的是速退，而不是缠斗。”
“这片海域，往东是妖兽盘踞的雾磁山，往北是魁星岛的地盘，往西是无尽海域。只有往南，有一条相对安全的航线，可以最快速度脱离这片是非之地。”
“他一定会走南边！”
顾长生心中瞬间有了决断。他赌的不是对方的路线，而是对方那份与韩立如出一辙的“求稳”心态！
他不再犹豫，祭出叶状法器，化作一道流光，没有追向对方气息消失的方向，而是朝着南边，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进行超前拦截！
海风在耳边呼啸，顾长生的心神却一片空明。他的神识延伸到极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前方海域寸寸扫过。
半个时辰后。
就在他耐心即将耗尽之时，神识的边缘，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波动。
一道淡淡的影子，正贴着海面，以惊人的速度潜行。若非顾长生的琉璃道体让他神识远超同阶，几乎无法发现对方的存在。
找到了！
顾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悄然放慢速度，远远吊在后方，如同一名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机会。
那道魅影显然对自己隐匿的手段极有信心，一路疾驰，丝毫没有察觉身后跟着的“黄雀”。
又过了一炷香，前方出现一片犬牙交错的礁石群。那道魅影速度稍减，似乎想借着复杂的地形，再次清理自己的踪迹。
就是现在！
顾长生眼中精光爆射，体内灵力瞬间从涓涓细流化为滔天巨浪！
“嗡——！”
叶状法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嗡鸣，速度刹那间提升到极致，一道青虹撕裂长空，后发先至，瞬间跨越数里之遥，稳稳地拦在了那道魅影的前方。
“阁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想这么走了吗？”
顾长生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魅影耳边炸响。
那道魅影猛地一滞，显露出身形。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阴鸷眼睛的瘦高修士。他身上散发出的，赫然是筑基初期的灵力波动。
看到顾长生的瞬间，黑衣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人如此轻易地追上并拦截。
但他反应极快，二话不说，反手便是一道乌光射向顾长生面门，身形则化作一道黑烟，朝着另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想走？”
顾长生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道乌光，屈指一弹，一柄晶莹剔透的青色小剑凭空出现，精准地斩在乌光之上，将其击得粉碎。
与此同时，他袖袍一甩，一张金光灿灿的符箓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张金色大网，当头罩下。
正是他从血色禁地得来的战利品——金丝网符！
黑衣修士大惊失色，只觉一股巨大的禁锢之力从天而降，他的速度骤然锐减，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
“你究竟是谁！”他嘶声喝道，手中掐诀，一道道黑气凝聚成数条毒蛇，疯狂撕咬着金网。
顾长生根本不与他废话。时间宝贵。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黑衣修士面前。
没有华丽的法术，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拳。
这一拳，包裹着一层淡不可见的琉璃色光晕，看似缓慢，却蕴含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沛然巨力。
黑衣修士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对方面前竟毫无意义！他仓促间架起双臂，护体灵光催发到极致。
“砰！”
一声闷响。
黑衣修士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他双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块礁石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一招！仅仅一招，同为筑基初期，他便被彻底重创！
黑衣修士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可置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哪个宗门的怪物？
顾长生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储物袋，交出来。”
黑衣修士挣扎着，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不甘，但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却无比纯粹凝练的杀意，他终究是打了个寒颤，颤抖着手，解下了腰间的储物袋。
顾长生隔空一抓，储物袋飞入手中。神识探入，他立刻找到了那个装着银色沙砾的玉盒。
凝星砂，到手了。
他没有再看那黑衣修士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你……你就不怕我魁星岛的报复吗？”黑衣修士喘息着，嘶哑地威胁道。
顾长生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赶时间。”
话音未落，他指尖一道剑气射出，直接洞穿了黑衣修士的丹田气海。废其修为，比杀了他更能让他痛苦，也更能震慑宵小。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有丝毫停留，化作一道青虹，朝着南方天际，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疾驰而去。
识海中，那行猩红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