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那是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纯粹的、粘稠的黑暗。
由世间最极致的怨毒与污秽凝聚而成的末日毒息，如同一条从九幽地狱奔涌而出的冥河，在瞬间就将凌霄那看似单薄的身影，彻底淹没。
“不——！教官！！！”
秦风舞那张因惊骇而血色尽失的俏脸上，划过两行清泪。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身旁的雷战和其他“凤刺”队员们，同样一个个目眦欲裂，心中一片绝望。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心中那如同神明般的总教官，终究还是……陨落在了这连神魔都能毒杀的恐怖剧毒之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盘踞在溶洞上空的万毒玄蛇，那双血色的巨瞳中倒映着下方那片翻滚的黑暗，它发出了得意而残忍的狂笑。
毒王的声音从中传出，癫狂而扭曲：“狂妄的小子！这就是蔑视本座的下场！你的光明之力呢？你的神之领域呢？在绝对的剧毒面前，一切都是笑话！你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连同你的灵魂，被腐蚀成最肮脏的养料！”
然而，他的狂笑，仅仅持续了三秒钟，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那双血色的巨瞳，看到了一幅让他无法理解、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画面。
那片原本应该将凌霄彻底腐蚀融化的黑色毒息，并没有扩散开来。
它们……正在减少！
它们不再是狂暴的、无序的毁灭洪流，而是像是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化作了一道道黑色的气流，朝着被淹没的中心，那个本应不复存在的身影，疯狂地倒灌而去！
一个旋涡。
一个以凌霄的身体为中心的，疯狂吞噬着剧毒的旋涡！
“那……那是什么？”
一名“凤刺”队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颤抖。
所有人都停止了悲伤，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绝伦的一幕。
只见那足以覆盖半个溶洞的恐怖毒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被吞噬！范围迅速缩小，颜色也开始变淡。
几秒钟后，当最后一道黑色的气流，被吸入那个身影的口鼻之中时，整个溶洞，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清明。
凌霄，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身上那套普通的休闲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更不用说被腐蚀的痕迹了。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幻觉。
天地，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片寂静。
“凤刺”小队的成员们，大脑一片空白。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一种看怪物、看神明、看一切超脱理解范围之外的事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凌霄。
而那头不可一世的万毒玄蛇，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那双血色的巨瞳，第一次出现了人性化的情绪——不是残忍，不是怨毒，而是……茫然，以及一丝连它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本命毒源，会消失？
为什么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没有化为脓水？
为什么自己感觉……与那些被吞噬的毒源，彻底失去了联系？！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凌霄，动了。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那头已经僵住的巨大玄蛇，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动作。
他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一道刚刚品尝过的菜肴。
随即，他眉头微皱，露出一副似乎不太满意的、如同美食家般的表情，非常认真地评价道：
“嗯……味道不错。”
“就是年份差了点，后劲不足，有点淡。”
轰——！！！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在众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噗！”
与万毒玄蛇心神相连的毒王，一口黑血猛地喷出！但那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心神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味道不错？
年份差了点？
有点……淡？！
毒王那张枯瘦的脸，瞬间惨白。他引以为傲百年，横行无忌，连筑基期高手都能瞬间毒杀的本命毒源，对方不仅毫发无伤地全盘接收，甚至……甚至还嫌弃它的味道太淡？！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
这是从法则层面、从生命本质层面的……降维打击！
他的信仰，他百年的苦修，他存在的意义，在这一刻，被这句话彻底击碎！
而远处的“凤刺”队员们，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一个个身体晃了晃，差点集体跪倒在地。
我的天啊！
我们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他把那条能毒死一个城市的黑色冥河……当成饮料喝了？！
喝完还给差评？！
雷战手中的高斯狙击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自语：“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秦风舞则是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地尖叫出来。她的美眸此刻异彩连连，痴痴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震撼、崇拜、敬畏、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了一种她自己都无法言喻的、名为“倾心”的炙热。
一个男人，得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将神魔般的攻击，当成餐后的甜点？
此时的凌霄，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发自肺腑的评价，给在场众人带来了怎样巨大的心理冲击。
对他而言，事实的确如此。
那所谓的万毒玄蛇本源，进入他体内的瞬间，就被他那经过鸿蒙之气淬炼过亿万年的神帝之躯，自动分解、炼化，连一丝浪花都没能翻起。
那点能量，甚至不够填牙缝的。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终于，毒王从那毁灭性的精神冲击中，挣扎了出来。他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极致的嘶吼，双目血红，彻底陷入了疯狂！
“我不信！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惧我万毒本源的人！”
“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我要撞碎你！把你撞成肉泥！！！”
癫狂的咆哮声中，那头庞大的万毒玄蛇，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疯狂，它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如同一列失控的火车，朝着凌霄，狠狠地撞了过来！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原始的攻击！
以力破巧！
他要用自己本命毒源所化的庞大身躯，将眼前这个让他道心破碎的魔鬼，碾碎！